玄悲扫荡京都妖氛之后,天子病体渐安,但启用僧道中,一为正阳宫一为御阁派。正阳宫乃是道门魁首,而御阁派却是国师所建,其中腌臜龌龊,又岂能言语。
槐序早就下令天下正道出手更易天象,饶是如此,却也有许多地方顾不上。近日槐序一直不得空闲,时常宴请三山五岳各路神仙鬼怪,试图说动他们加入,却也成果寥寥。
耗费心血,却难有收获,槐序也神情郁郁。白献之见不得他难过,只能开解道:“生死由命,你比我看得开些。项氏天下便如同旧居,年久失修,更是蛀虫无数。大厦将倾,岂是人力若能阻止。师兄与其将心血耗在此处,不如做足准备以应对乱世。不起一场燎原火,怎么烧尽魑魅魍魉,怎么去腐r_ou_,化瘀血,再现朗朗乾坤呢。”
槐序神色寂寂,但终究是听了进去,道:“世道艰难,我不做这事,又等谁来做呢。却也只是尽人事罢了,势不可违,我也只能徒呼奈何啦。”
槐序转头去看白献之,见他眼中忧色慎重,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便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缓声道:“我没事的,不必忧心。倒是你这一脸的风尘仆仆,实在让我心疼。”
白献之何止忧心,槐序忙碌之时,他也不曾闲着。天下正道缉拿在逃妖鬼,白献之想与槐序分忧,亦参与其中。可惜这些妖鬼个个都是老j,i,an巨猾之辈,一沾即走,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更不曾回去曾经的巢x,ue。白献之好不容易抓住一条水虬的踪迹,连追三天三夜,却还是被他逃进长江,再无声息。
往来奔波的疲倦都在这一声里化作满腔的柔情。白献之把他抱在怀里,锁在胸前,在他耳边轻语:“我们每次说要去看尽山河画卷,每次都不能成行。也不知道这次会忙碌多久,但等闲下来,我一定要带师兄出去看看。”
从来都是槐序主事,也从来都是槐序做决定。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的坚定和强大,仿佛没有软弱和彷徨。但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什么都不用思考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应了一声“好”,便这样静静的靠在白献之怀里,享受难言的安定。
只是这份安宁果然一如所料,不能长久。未有几日,就有祭司焚香祷告,入了槐序的感应。
一方小庙,不过三尺见方,庙中供奉这一尊泥塑,庙后种着一棵槐树。这是吴越一带山神供奉的标配。
有一个少女领着两个健仆在庙前焚香,香火幽幽,直入青冥。在少女的眼中,这香火的灵光几个盘旋,落到山神庙中。见到此景,她便松了一口气,在庙山默默祝祷,将心中所想尽数传达。
不过片刻,少女再睁开眼,便带着健仆返回。
两个健仆问道:“阿娇小姐,成了吗?”
阿娇应道:“应当是成了,希望山神保佑,能让我们找出凶手。我们善堂这一批货是要运到北方救灾的,现在货没了,船和人也没了,若是不查清楚,岂不是凭白遭难。”
阿娇是兰若善堂的主事,几年前被善堂收养,成为山神选中的祭司,长大了便为善堂经营产业。阿娇年纪虽然不大,但做事却十分靠谱,又是祭司,便很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