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皓的眼泪刹那就下来了,这里是他的家!n_ain_ai去世后,被他卖掉的那二十平方的小房子!
铁甲声响,将军也进来了。
“这里是你意识里,绝对安全的一个区域。”将军四处看了看,说。
客厅里放着电视,电视里播着无声的连续剧。满是灰尘的书架、轮椅、破洞的蒲扇、墙上父亲的遗照,头顶吱呀吱呀,缓缓旋转的吊扇……墙角倚着一把金灿灿的、一端分叉的法杖,法杖周遭还余留着乱窜的电光。
“回来啦?”n_ain_ai的声音在厨房里说,“给你热点豆浆喝。”
余皓的脚像被焊在了地上,他看见n_ain_ai端着锅出来,将豆浆倒在碗里,手抖得厉害,倒完用抹布擦了下桌上洒出来的豆浆。
“喝完就去学习啊,考上大学,n_ain_ai奖励你个手机。”n_ain_ai把碗递给余皓,又说,“我看会儿电视。”
n_ain_ai仿佛看不见将军,将军便默默在余皓的家里坐下,余皓放下豆浆,来到他n_ain_ai的身边,n_ain_ai坐在沙发上,双目略带着茫然,注视电视里的一举一动。
余皓伏在她的膝盖上,大声恸哭起来。
n_ain_ai用手摸了摸他的头,说:“皓皓又怎么啦?”
余皓摇摇头,抬手擦去眼泪。
将军走到窗前朝外望去,水退了,余下破败的巨大古城,黑龙也随之消失,窗外的世界y-in云滚滚,宫殿高处散发出无数黑气,在宫殿前集结。
他回头看了眼余皓,余皓朝n_ain_ai说道:“没什么,都很好。”
n_ain_ai看了眼余皓,说:“有坏人欺负皓皓吗?”
余皓哽咽道:“没有。”
n_ain_ai说:“人家打了你,你就打回去,不要忍着呐。”
余皓点头,抽了抽鼻子,说:“好。”
“那个给你。”n_ain_ai指向墙角的黄金杖,“皓皓,要拿好啊。你爸爸不回来了,你就要靠自己,给你自己争口气。”
“好了好了。”余皓不情愿道,“知道啦。”
n_ain_ai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余皓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常说n_ain_ai的皱纹是大象,他知道象神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我们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将军说,“余皓,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
“我知道。”余皓仰头看着n_ain_ai,喃喃说,“她只是我记忆里的n_ain_ai。”
“唔。”
余皓又说:“她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哭过、回忆过了。”
悲伤早在几个月前就体验过,此刻余皓所得到的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喜悦——她始终没有离开,在他的意识世界里永远有一席之地,安静地守护了他。
n_ain_ai起身,到墙角去,拿起那把黄金法杖,杖身缠绕着古朴的花纹,杖头稍稍分叉,像个树枝。
余皓下意识地接过,到手的瞬间,法杖焕发出白色的光芒,一闪烁,变成了一把可伸缩的晾衣叉。
余皓:“……”
将军:“……”
“哈哈哈哈——!”将军突然大笑,说,“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这把晾衣叉打过?”
余皓满脸通红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别笑了!”
将军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没再说下去。余皓告别了n_ain_ai,离开避风港,想起小时候放学回家,总看见n_ain_ai手持这把晾衣叉,在阳台上仰着头晾衣服。偶尔闯祸时,也会被她追着用它打。
他忽然明白了,在童年里看来,这东西象征着力量与某种强权。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十分好笑,拿在手中转了两圈,说:“不知道能不能用出n_ain_ai的那个效果。”
“你相信就能。”将军抽出背后阔剑,两人并肩站在长街上,长街的尽头,则是宫殿的黑色巨门。
宫殿前,大批士兵集结,各持长戟,如崩天怒海一般,黑压压地陈兵于宫殿前,黑龙则不见了。
“有信心么?”将军喃喃道,“不好对付啊,只能指望你了。”
“有。”余皓突然在这一刻已不再犹豫忐忑,他把晾衣叉抽长,喃喃道,“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我已经不怕他们了。”
将军在他的盔甲里笑了声,持剑在手,怒吼道:“来吧!”
紧接着,宫殿前的千军万马,开始朝他们发动了冲锋!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嘀嘀嘀”的声音响起,余皓四处转头,寻找声音来源。
余皓:“什么声音?”
“不会吧!”将军面朝大军,抓狂道,“你设了闹钟?!”
“怎么办?”余皓说,“我要醒了……”
“没关系……”
话音未落,余皓蓦然在床上睁开双眼,眼角是已干涸的泪痕,他摸到手机,关上闹钟。
余皓:“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