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莺不敢问,心里却记下了。
他试了试,碗里的米粥已经不烫了,便赶紧将剩下的米粥喝完,以免更加耽误给县令治病的时间。接着,他掀开薄被,感觉到手脚多了几分力气,比药浴时还要好上一些。于是他便迅速拿起床边放着的新买来的成衣穿上,利落地束起了长发。
待啼莺整理好着装,冷予瑾也已经用完饭并净了手脸,他扶起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啼莺,带着他下了楼。刘总管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见两人下楼来,连忙迎了过来。
刚才冷予瑾说不要软轿,刘总管便叫来了自己家中的马车与车夫,而随行的一名差役已经将厨房中浸泡的药材给搬了上去。这会儿他和差役将冷予瑾与啼莺两人迎上车,即刻往县令府赶去。
马车抵达县令府正门后,刘总管和差役先下了车,接着冷予瑾扶着啼莺也来到正门前。将县令气病的不孝子早得了刘总管的消息,便带着府上的管事和几位仆人,大开正门等着神医驾到。现在见到人来了,一伙人立刻迎了上来。
“神医,你终于来了。”县令之子急切地说,“快救我父亲!”
县令只娶了自己的结发妻,先有了这位大儿子,之后又得了一位小姐。之后发妻因意外去世,他也没有再续弦。虽然县令本人作风不错,是个好官,但他的儿子却学坏了,整日在赌坊青楼里厮混。
前几日又因赌账的事情,父子两人起了争执,县令一时间气血攻心,就晕死了过去。一时间府上大乱,家中没有夫人,小姐还小,所有事都落在了不孝子身上。他虽然不学无术,却也不是铁石心肠,见父亲病倒,着实后悔,这几日都在求医问药。
冷予瑾见着了传言中的不孝子本人,见他态度急切陈恳,知道他有悔过之心,便点了点头,对他说:“公子请安心,我这就为令尊诊脉。”
说罢,他将啼莺拜托给一直跟着刘总管的差役,提醒他煎药之事。差役扶住了啼莺,应下这份差事后,冷予瑾就被县令公子、刘总管和府中管事等人,拥着走进了府内正院,进入了县令养病的寝室。
负责照顾啼莺的差役叫了一位府上待命的粗使,让他去安排熬药的事,自己扶着这位神医徒弟,也走进了府中。因着冷予瑾交待,要在他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安置啼莺,这位差使便在引路仆人的带领下,将啼莺带到了正院西侧最近的厢房。
啼莺在厢房中间坐下,隔着大敞的门,远远地看着县令所在的寝室。那些拥着冷予瑾进去的人,现在又统统被赶了出来,站在寝室紧闭的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寝室的门开了,冷予瑾出现在门口,和迎上来的县令公子说了几句话。然后县令公子嘱咐了身旁的仆人两句,那仆人马上就去书房拿来了笔墨与纸。冷予瑾得了笔墨,又进去关上了门,一刻钟不到,他再次开门,将手里的几张药方递给了县令公子。
眼见着县令公子让仆人去抓药煎药,守在啼莺这边厢房门口的引路仆人便对身旁的差役说:“这位大夫好大的排场,竟敢带剑入室,还将刘总管和少爷都关在门外。哎,他只花了这么点工夫就开了药方,就不怕误诊了县令?”
啼莺虽然在室内,也能听清楚门外的对话。听见冷予瑾被人质疑,他心里就有些不服气。即使他明白,民间与江湖有隔阂,这个仆人或许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夫是位神医。
不过不需要啼莺出声辩驳,被仆人搭话的差役在督武处任职,他可是知道冷予瑾的来头和事迹,听到仆人这么说,连忙嘘了一声。
“你可别乱说。刘总管和大公子好不容易盼到这位神医,将人请来救县令大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在这儿瞎说话,怕是要罚你。”
“神医?”仆人的声音中有几分疑惑。
“你没听过茶楼里说书人讲些江湖故事么?这位就是人称冷面阎王的神医啊!”差役自己也没少听这些江湖故事,有些还真能和他们见到的档案记录对上号。
那仆人一听,声音立刻又大了两分:“冷面阎王?”
“嘘!你小声点。”差役说着,探头往厢房里瞧了一眼,见啼莺稳坐在里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才松了口气,站回去对仆人说,“里头这位就是神医的徒弟,别让人听见了。”
啼莺听见外头说话声小了,可他又好奇,想听他们怎么谈论冷予瑾。于是他便扶着桌沿,悄声往外挪了几步,靠在架子上偷听。
只听见那位仆人在外头小声又兴奋地说着他曾经听过的江湖故事:“……当即抽出那把乌金剑,对着小鬼当头斩下,才没让郡守的魂魄被小鬼带走。”
差役压着声音笑了:“这种鬼怪故事你也信?”
“我后头打听了,说救的是阑州鹤陵郡的郡守。”仆人见他不信,连忙说出了打听来的消息,“大人在督武处任职,可有听过?”
“咦?”那差役还真有听闻,他说道,“我瞧见的消息是那郡守犯了癔病,疯了快半年,不过最后的确是神医治好了他。”
仆人听了,嘿嘿一笑:“什么癔病,不过掩饰之词,郡守定是被小鬼缠身了。”
在室内的啼莺听着,也是半信半疑。茶楼说书人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