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该是去正院给祖母请安,再行去待客的荷花厅。
崔府甚大,五进的院子,左右各有宽阔的跨院,前前后后院落二十来个,再加上花园林子,书房祠堂等,几乎占据延平坊四分之一的面积,满京城不多见。
抄手游廊一条接一条,雕栏画栋,目不暇接,仅是长廊上头美轮美奂的天井都可瞧出出崔家泼天的富贵来。
走了好一会才抵达前世祖母的正院,老太君两个儿子都是朝廷高官,气度自然非一旁人可比。
祖母规矩极多,屋子里平日都悄无声息的,丫头婆子大气不敢出。
今日这么热闹的时候,也只有很客气的几声欢声笑语传出来。
近乡情更怯。
母亲该在里头吧?
心情正忐忑着,不晓迎面门口站在一个穿着紫褐色褙子带着一只金镯子的嬷嬷迎着笑脸:
“给章武侯夫人请安!”
她声音响亮,十分活络,正是祖母手下四个最得力的嬷嬷之一。
前世她扑在她怀里撒娇的时候多的去了,此时此刻见到她一脸客气的笑容,苏韵卿湿了眼眶。
她被领着进了里头。
正堂不待客,摆的都是精致的字画和珠玉。
往东绕过一个秀艳的苏绣百鸟贺寿坐屏,就是老太太的待客厅。
屋子里坐满了人,些许是知道章武侯夫人道喜,大家都噤了声,纷纷朝门口看来。
苏韵卿不避不躲,正眼望去,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坐在上首,穿着深紫色的百福对襟褙子,神情慵懒,似乎不太有精神,刺眼的是以前几乎没有白发的祖母,竟是有了半头白发。
一瞬间,苏韵卿眼泪夺眶而出。
满屋子人惊诧之余暗暗抽气。
张嬷嬷狐疑不已,却是使劲扯了扯苏韵卿的袖子,苏韵卿泪眼婆娑,还是赶忙掏出绣帕擦了泪。
不知道祖母是不是因为她的死而白了头。
那么多孙女孙子,祖母最疼她啊!
可是当年母亲缢死她的事,祖母是知情的,而阖府上下,也只有祖母和母亲知情。
正因为不得不这么做,而且是最心爱的孙女,所以祖母才一夜白头,精神不复以往吧!
“给老夫人请安,第一次见着老夫人尊容,令我想起去世的外祖母,老夫人慈眉善眼的,跟我外祖母很像,看着亲切,倒是失礼了,在这里给老夫人赔罪。”
苏韵卿行了个大礼。
崔老夫人这才抬眼认真看了她几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不必多礼,辛苦你来,来人,给齐夫人看座上茶!”
苏韵卿颔首,乘着这个瞬间,立即扫了左右几眼,却惊讶地发现没有自己的母亲。
莫非在宴歇处荷花厅?
张嬷嬷把贺礼奉上。
座上的都是各家掌中馈的夫人,尊贵体面,不是外头那些爱嚼舌根的年轻姑娘媳妇,自然没人说闲话。
不过知道里头坐着的是有头有脸的夫人们,不一会苏韵卿就告辞出来。
她被人领着去荷花厅。
这下心情愈发忐忑了,祖母显然精力不济,即便是嫡长曾孙的出生,似乎也没给她带来几分喜悦。
不知母亲如何?
路上她迫不及待跟领路的丫头打听。
“贵府的大夫人呢?刚刚怎么没看到?”
前面是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二等丫头。
她闻言立即回头,笑容眯了起来,声音透着几分爽利,“回夫人,咱们大夫人病了,在院子里歇着呢,今日的是我们二夫人和二小姐!”
苏韵卿骤然顿步,一阵惊愕。
母亲病了?
“严重吗?”她失口问道。
那丫头见苏韵卿是真心担忧,觉得她面善,就耐心解释道:“我们大夫人身子自打两年前就不太好,总是断断续续发病,一旁得是盛夏才能出来会客,原本前阵子好了不少,本以为能操持小少爷洗三礼,哪知五天前下了雨,大夫人好像着了凉,这不,今日还躺着呢!”
苏韵卿神色发白,心口一阵阵疼,却是恍恍惚惚,什么都不在心上了。
后来到了荷花厅,那么多人跟她见礼,她都不太应付得过来,直到听到自己亲姐姐,崔家二小姐的崔晓芸的声音,她才惊醒。
“早闻苏姐姐才名满天下,今日过府,极为难得,那边的姐姐妹妹们都想苏姐姐得当场指点一二!”
崔晓芸落落大方地给苏韵卿行了个礼。
苏韵卿呆了呆,渐渐回过神来。
这一世,她年纪比姐姐大一岁,姐姐去年及笄,今年都十六岁了,这样的年纪应该已经说了亲事。
苏韵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不少年轻的姑娘在荷花厅东边说笑,应该是聚在一起在画画作诗或下棋,乃至玩博戏,京城的姑娘凑在一块,都爱玩这些。
夫人们都坐在西边,中间隔了个珠帘,笑声透过珠帘传过来,满耳是少女的娇嗔。
可惜苏韵卿没这个心情。
“多谢二姑娘邀请,只是我大病初愈,神思倦怠,恐没本事跟妹妹们探讨。”
这个崔晓芸也看了出来,刚刚她说话时,苏韵卿神情还恍惚着呢。
“苏姐姐冒病前面道贺,可见诚意,小芸在此多谢了,那我去那边招呼姑娘们,姐姐但有吩咐,唤我便是!”
崔晓芸施礼离开。
苏韵卿看着她背影许久,二姐一如既往淡雅从容,最后不自觉的笑了笑。
上头坐着的是她二婶,今日是她替母亲在招待客人。
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