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苗,文瑾要栽二、三十亩地,为了早日完成心愿,在豆苗盖住地面时,文瑾一狠心,让把离水塘最近的三十多亩翻耕了,然后再种下大豆。
把青苗翻到地里增加肥力,这叫压青,以前没有化肥,这是很重要的一种肥田方式。
文瑾看来,这种方式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韦成岚听道消息,急匆匆赶来阻拦,文瑾的活儿已经干完了。
“你怎么能这样?这片大豆,可是长得最好的。”
“舅舅,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以后打基础。”
“小猪一天天大了,猪粪也越来越多,不愁地力改不过来,你怎么就舍得……”韦成岚还是心疼不已。
“舅舅,我好久没去韦家湾,你那十几亩稻田,长势如何?”文瑾转移话题。
“好着呢,比不得山窝,但肯定会有好收成。”韦成岚笑着说,“明年,就可以把苜蓿地全犁了,种成水稻,那时候……”他两眼放光,满含希望。
“舅舅,你冬天里,还得再修一条渠,那么多地呢,到了天热的时候,非常费水。”
“好,文瑾,我一定会的。”
告别韦成岚,文瑾下狠心,把来不及用猪粪肥田的豆苗,全都翻耕到了地里,然后复播,她想依靠这种方式,提高地力。
石振宗还真是个有魄力的,竟然学着文瑾,把石卫村没有猪粪肥田的的豆子地,全都翻耕了,让村里好些个老人心疼得差点掉了眼泪。
“大爷大伯,你们都应该知道,就算长到秋天,豆荚里也是瘪的,还不如跟着钱文瑾学,现在复播,说不定还有收成,不就是十两银子的种子钱吗?若是有收入,怎么也能赚回来。”
那些个老人,一个个都无话可说,但看到文瑾时,却没法像以往那么热情。侯氏知道了,悄悄去找这些人家,为文瑾辩解:“以前还当人家愿意花钱买咱的地,竟然是让人逼的,我每次看到钱小哥,脸皮都挂不住,你们可千万别背着我搞三搞四,翻耕豆子地,是振宗的决定,又不是钱小哥叫他那么做的,要怪,你们就怪振宗,怪我也成。”
石卫村谁敢怪石振宗
石卫村的池塘蓄的水,让猪粪养绿了之后,侯氏去山窝看了一遍,也学着韦氏用老母鸡孵鸭蛋,现在,第一茬一百多只鸭子,已经出窝了,她在家养了七八天,便让鸭子下了水,反正是夏天,不怕水太凉,小鸭子扛不住。
文瑾看着那些毛绒绒的小球儿,在水面打筋斗,又欢喜又发愁。
“怎么不高兴了?”石振宗哈哈哈笑够了,这才发现文瑾不对劲。
“是啊,欢喜之余,担心鸭子太多,蛋不好卖出去呢。”
“不多咱这点儿。”石振宗觉得文瑾是杞人忧天。
“嗯,也是。”文瑾没有说下去,若是山阳的人,都来学样儿,不出三年,遍地都是水塘,鸭子多如天上的繁星,那时候的鸭蛋,可就成问题了。
“若是卖不出去,咱就自己吃,总比饿着强!”
这位,可真能想得开,文瑾终于被逗笑了:“就是,到了那时候,早上念书的娃儿,每个手里攥个鸭蛋,在路上比,看谁的皮儿硬,斗蛋呢。”
石振宗也被逗笑了,这里人,清明节家家户户煮鸡蛋,小孩子舍不得吃,都先当玩具,和别人的顶头,破了才吃呢,文瑾竟然能想到那里,让他怎不觉得好笑?
圈里的猪越来越大,粪多了,水车转个不停,带了一波一波粪水,浇灌着土地,这一茬长出的豆苗,明显好多了。
可惜饲料消耗很大,文瑾干脆割了豆苗喂猪,空地又下种复播,石卫村的人,直说她胡闹。
转眼端午节就到了。文翰的书院,要放三天假。
“文翰你回家不?”沈隽问。
文翰有些犹豫,三天时间,路上就得两天呢,在家也只能住一天。
“还是回去一趟吧,这几个月咱俩在一起瞎练,到底对不对,也该让师傅指点指点。”
“哦,对呀。”文翰笑了一下,“我干脆给先生说一声,请几天假,在家可以多住住。”
见沈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文翰诚心诚意地道:“你小舅舅又不在家,不如,去我家玩玩吧,让文瑾做些好吃的,哦,想起那些,馋死我了。”
沈隽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挺喜欢吃酸菜鱼的。”
文瑾房子竣工,在家设宴谢匠人,石卫村的耆老,石振宗一家,以及韦成岚和韦家湾几个有头脸的,都来了。
钱先诚和韦氏,自动把自己归于主人地位,过来帮文瑾宴客,可惜这位主人却没有酒量,一看文瑾让人抬了几坛子酒,脸上立刻愁苦起来。
“二伯,这一壶是给你准备的。”文瑾拿起一个白瓷小酒壶,递给钱先诚。
钱先诚就像被烫了手一样,赶紧把手往身后放。
“二伯,你尝尝就知道了,这酒不醉人。”
“那有酒不醉人的。”韦氏说着,拿起酒壶闻了闻,这味儿,怎么淡很多?
“我兑过水了。”文瑾低声道。
韦氏忍不住笑了,拍了文瑾肩膀一把:“这孩子,鬼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