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八,期年刚满的娇宠恩贵之后,我便如宫墙碧瓦之上的浮云,风吹即散,从此离开广寒宫,离开奴婢成群,离开锦衣玉食,也离开那个曾经要困住我一生一世的李郎。从此,皇宫中人人皆知昀妃遭罪,被废长门宫,又盛传昀妃失心而疯,生死未卜。
可幸好我还能活着,苟且于冷宫之中,卑微低贱的活着,不人不鬼。因为我知道,尸体的温度,那是我一辈子之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被暂时关到一处暗所,听后最终的发落,这里终年阴暗潮湿,尤比地牢。珍妃随后就到,她缩在角落里哭哭啼啼,凄惨的哭声传了很远,甚至有回音飘过来,听起来毛骨悚然。
眼角之下蛰痛不止,我挥了白色里衣去擦,鲜红色染了一道又一道,总也擦不干净。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从声嘶力竭到气弱悬丝,像是看到灵魂从她天灵盖渺渺飘散。
哭若是能解决问题,便不用看见血,若已是用流血作为终结,那哭也就毫无意义,只会徒惹那人憎恶嫌弃,尤比恨不得立刻扫走窗下的残花落叶,生怕有碍观瞻。
花未败,却已成俗色,不堪入目,又有谁说这鎏金碧瓦,红墙粉壁之内,富贵荣华都是上天注定?
珍妃哭累了,抬起发丝凌乱的头,双眼迟滞的望着我,胆颤的直发抖,始终不敢靠前。我往前蹭了蹭,她便往后躲,嘴里嚷着“你不要靠近我。”
我突然想笑,用力扯过她胳膊,她娇弱十分,不堪一扯,只是无力的挣扎几下,高声尖叫。我伸手按住她的嘴,凑过脸去,轻声问她:“出卖我,你的下场也不会好看。”
珍妃瞠目张口,秀美的眼珠布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