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人说的这一番话,王婆子脑子像是突然开了窍一般。
那双手狠狠的一击掌,然后小声的感叹了一句:“妙啊!这一招很妙啊!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铁锤呀,还是你聪明!男人毕竟是男人哪~!”
听到自家的亲娘这么说,王铁锤冷哼了一声道:“娘,您才知道啊?要不然,每家每户为什么争着抢着要生男娃儿?还不是因为男娃聪明,有前途一些?您也不想想,你每天宝贝着,用好衣好食招待的女儿,那其实都是为别人家生的!把她嫁出去,还要给她倒贴一份嫁妆,多么不划算的买卖呀?她嫁出去之后,被冠了夫姓,那就跟咱们家没一铜板的关系了!”
王婆子听了这话,没做声。
心里暗想,你说女儿家都是赔钱货,那我当初被卖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是给舅舅家里挣钱了呢?
眼见自家娘没应声,王铁锤脸色变了变。突然就想到了他老娘以前的经历。
于是他又改了一下口道:“娘,其实也不全都是那样的。毕竟……也有龙门里出凤凰的。若是香梅妹子嫁进了城里的大户人家,那咱们三弟以后的前程就不用忧了。也不用每天都想着私塾先生,能不能让三弟进场考一趟。三弟若是这几年成了秀才,那咱们家的负担要轻省许多。我和爹就不用每日每夜的给人家扛包了。娘,您也是知道的,我和爹每天不停歇的给人家扛包,卸一船子的货,一天才总共三十五文钱!!娘啊,这不是辛苦钱呢,这是血汗钱!这血汗钱可不是那样好挣的呢!我前几日扛个包,今天还是腰酸背疼的……”
一听自家大儿说了这话,王婆子当即就心疼了。
她一边给他递上昨天悄悄烙的肉饼子,一边对着他埋怨道:“你也是的,怎么就那么实在了?不晓得中途偷个懒啦?人家来来回回扛四包的时候,你就扛三包。一船子的货包,一天算下来,你可比人家都少扛二三十包呢!这般干,人家工钱也不会少你一分!”
王铁锤狠狠的咬了一口肉饼,瞪了自家娘亲一眼道:“娘哎,您真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咱们做好事的人虽然多,但是那些只盯着我们不干活的人也多呀!你步子稍微迈的小一点,走的稍微慢一点,他们手上的家伙就直接抄过来了!到时候被打是小事,扣工资那可是大事啊!本来挣的钱就不多……”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王婆子自认为讲道理是争不过自家的这个大儿子的,于是她忙避过话头,朝着东里还没有出来的当家的大声喊道:“当家的,你赶紧出来呀!这会儿你再不吃,可没吃什么吃的啦!”
东屋里头的王大牛听了这话,手上的步子不紧不慢。
把腰间的腰带给扎得牢牢实实了之后,他才慢吞吞的走进厨房。
看见桌子上整整齐齐码放的四个油酥饼,他先是诧异了一下。
“婆娘,刚才我不是闻到了鸡的香味了吗?鸡呢……”
王婆子当即哂笑了一声,然后细声细气的解释道:“当家的,刚才铁锤提醒了我,说老二媳妇捡的这只鸡,可能是被人家给毒死的……,又或者是一只病死鸡……咱们暂且还是别吃的好,等一会儿放凉了,我再挑几块鸡肉给猪栏里的老母猪尝一尝。她若是吃了,没事儿,我再把肉端给你们吃,你看成不?”
王大牛听了,冷淡的嗯了一声。
手也没急着洗,直接就伸向了那大碗里的四个油酥饼。
放在嘴里一咬,油香酥脆,好吃的不得了。
那里头的馅儿还是那种紧实的肉。肥膘肉厚的,肉块切得不碎,可就是这样,它还特别的好吃。
里头的盐放的倒是挺多的,王大牛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等一会儿就要去大户家里扛包,不吃多一点盐,出了一身汗之后,身上都没有什么力气。
王铁锤长得比他爹要高,比他爹要壮。吃三个大碗那样大的油酥饼,他怎么吃得饱?
看到自家爹在那里尽情的吃,他看的有些眼馋,但是他心里又清楚,自己现在如果开了口,他爹肯定也不会把吃的给他。
毕竟他是老子,自己是小子。
老子怎么可能比小子吃得少呢?
吃了早饭之后,两人就提着十来米长的麻绳,去了村东口。
此时的村东口零零碎碎的集聚了二十多个人。
他们或站或蹲,不时之间有说有笑的。
“这大牛家的什么时候来啊?这日头都升到这样的时候了……”
“哈哈哈,我看他八成是不得来了!你们也不想想,他们家可是有个读书人哩!读书人读书人,那就跟那村西口的那位小秀才公一样,两手不沾水,两脚不踩泥,每天穿着长袍到处在山上乱走,说是要找找灵感,念念诗……”
“哈哈哈哈哈,好你个勇子,你是故意说这般寒碜人的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