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埋头吃着,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似乎东霖抬头在看我,我低着头,切着牛排只管往嘴里送,却仿佛嚼着絮纸一般,只觉得难以下咽。
头顶的橘色灯光突然不再柔和,它昏蒙蒙的,让人觉得是在做梦。时光突然倒流了,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在t大的校园食堂里,我也是这样坐在他们两人对面,莎莎也像这样,吃自己爱吃的,把不爱吃的都给东霖。
几年的光阴,好似一场白日梦,或许,我并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那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可能下一秒,我就会从梦中醒来。
难熬的时间好不容易过去,从西餐厅出来,我本来想上心蕾的车,但她却说有事,开着车就离去了。我忽然就明白了她,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大约不想淌这浑水,所以就先逃了。
我僵在那儿,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离去,东霖的车已经开了过来,莎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叫着我:“陈玉,上车,让东霖送你一程。”
我不动,看东霖,他也扭头看着我,和他对视几秒,我笑着对着莎莎说:“算了,那要绕好大一圈,你们走吧,我搭的士。”说完我转身就向后走。
没走几步,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东霖。就感觉手腕被他捏的生痛,他拽了两下,我已经被塞进了车里,就看他铁青着一张脸,嘴里说着:“我送你。”随后“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车门。
扭头他也上了车,车就开了出去。
车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微妙,莎莎疑惑的看着我和他,我呵呵的干笑两声:“莎莎,我不想做你们的电灯泡,陆东霖还不好意思了。”
莎莎这才放松了下来。我看向后视镜,东霖的眼睛直直的正在盯着我,在镜中,我和他对视着,谁也不肯移动一下目光。
最后一次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我独自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的流光溢彩烟火似的在我眼里绽放,我忆起了上海的明灯长街,眼前浮现出了早早那天真烂漫的无邪笑脸。
“陈玉,在想什么?”莎莎忽然回头问着我。
我顿时回过神,后视镜里,东霖的目光紧锁在我的脸上,我笑一下:“在看风景,没想什么。”这时却猛然发现轿车行驶的方向不对,似乎不是在向城南开,“这是在去哪里?”我立即问了一句。
“莎莎家近,我先送她,再送你。”东霖平静的说了一句。
我看向莎莎,她扭头望着东霖,眼里适才的璀璨光芒似乎悠的一下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遮不住的黯然和失落。
于是都不说话,车里寂寂无声。
莎莎家很快就到了,车停在一个有郁郁葱葱树木的大院外,隐约可见纵深处掩映着一幢幢欧式小洋楼,院门口有岗亭,两个持枪的警卫笔直的站着岗。
莎莎却不立刻下车,她看着东霖:“你送我进去,里面还要走好远。”
东霖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两人僵持着。
我只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车上,早知如此,刚才打死我也不应该上这个车。
东霖屈服了,他一向犟不过莎莎的任性。他把车往前开了一点,停在了一棵大树的阴影里,然后扭过头看向我:“在这等我出来。”他说着。
我先不说话,他就一直看着我,直到我小声“嗯”了一下,他才下了车。
我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岗亭口,还是像从前一样,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娉婷袅娜,多么般配的一对,我问着自己,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他们中间?
今夜无风,只有拨不开阴沉的云雾,冬日僻静的街,仿佛一张静止的油画,没有虫鸣,没有树叶沙沙的声音,我却如此渴望听见冬天快速离去的脚步声。
傻坐在车里,疲倦袭上身来。今天一天都很紧张,早上天刚亮就起床送早早,上午乘飞机赶回a市,下午又做了几个小时的清洁,此刻,困顿终于占据了上风,我倒在车座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开车门的声音,有人坐在了我身边,轻轻的扶起了我的身子,鼻中飘来淡淡的烟草味,熟悉的阳刚气息让我很安心,我偎在了他怀里。
很困,很软,又很乏,说不出的累,身体累,心更累,不想醒来,不愿醒来,只想这样睡去,永远睡去,再不醒来。
这次真的是在梦里,因为我真的在睡。我看见东霖在吻我,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一个珍宝,不是床上那种带着yù_wàng的吻,而是爱着的吻,轻柔的,心疼的,仿佛春风一般涤荡我的心田,吹出一片片绿意,只是因为爱。
我忍不住轻唤他的名字,从心的最深处发出呼喊:“东霖。”
好像真的喊出了声音,梦呓般的呢喃。
他吻住了我,温柔的,缠绵的,灼热的唇时而柔软,时而有力,辗转吮吸着,渐渐地愈来愈滚烫,不肯离去,只是不够。
他的呼吸有点滞乱,温暖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仿佛他的手在轻抚我的面颊,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指尖的心跳;揽着我腰间的手臂也勒的我发疼,我喘不过气来。
似乎不是在做梦。我睁开了眼。
东霖真的在吻我。
我挣扎了一下,他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微微的喘息,我们对视着,隔着十公分的距离。
车厢里寂静无声,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这一个多月你在哪?”
“……上海。”
“为什么躲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