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想起昨日的事情,沉默了下,轻声道:“要不要我也跟着你过去,我可以——”她犹豫了下,眸子轻闪:“我可以去求一求二少奶奶。”
常轩低头想了下,终于摇头说:“不用,我这次先进去见见孙大管家还有我爹吧,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阿福点了点头,看着自家男人硬朗的脸庞,莫名有些心疼,于是伸手轻抚了抚他的脸颊。
常轩凝视着阿福,竟然笑了下:“舍不得我离开了?”说着轻挑了下眉,眸子里含义不言而喻。
阿福被他这样看着,脸竟然一下子发烫起来,不禁撒娇道:“你快去吧。”
常轩低低地哼了声,起身将手伸到被窝里,寻到那团柔软饱满,轻轻捏了一下,这才凑到她耳边沉声道:“晚上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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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轩出了大门,脸上看似轻松的神情顿时没了,他望着这个凌晨时分越发幽深的小巷,却看到已经有人在晨雾中从门里出来,有的揣着手走得匆忙,想来是出去买早餐,也有的眯着惺忪的睡眼出来倒夜香。
常轩微微闭上了眸子,其实他知道人活在世上难免遇到一些坎坷,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脸上带着惬意满足的笑容迎接每一个早上,也不是每一个早上都能在凌晨时分揉着刚睡眼的眼睛迷糊着出来开始新的一天。
今天将是艰难的一天,他可能面对主子的责备,更可能面对父亲失望的目光,以及他人的轻视和讥笑。
常轩睁开眸子,对自己笑了下,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不再是那个跟在三少爷后边靠着父亲护庇的常轩小厮,他如今是执掌一个店面的掌柜。
总是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去面对,需要去担起责任。
于是常轩深吸了口气,迈开大步,坚定地向侯府的方向走去。
他相信,这一天总是要过去的。
其实很多年后常轩回忆起那一天,经历了许多沧桑的他也不禁笑了。就在那个走出家门的早上,刚满十八岁的常轩是抱着壮士赴死一般的决心前去侯府的。他觉得自己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他觉得那是这一辈子最艰难的路程。
可是在许多年后的某一个早上,闲来无事看着院子里落花的常轩,那个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够不慌不忙的常轩对着自己回忆里那个年轻稚嫩的常轩笑了,后面的路还有很长,他要经历的风雨是这时候的他所无法想到的。
那一天,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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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轩的步子不快不慢,如往常一般进了侯府。侯府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这个事了,便小心地看他神色,不过却看不出什么端倪,常轩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常轩穿过了曲径小路,很快到了后院孙大管家的院子。他先是遇到了得旺,得旺很是惋惜同情地看着他:“常轩,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呀,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弄出这么一个纰漏呢!”
常轩没说话,得旺拉着他继续说:“我舅舅一直说你做事不牢靠,我是不相信的,可是昨日个他又来说了一番,说是他不让你买那批布,你却偏偏不听,我娘听了气得不行,一直骂我爹呢,说当初就不该把那事交给你。”
得旺正说着,得旺娘子也正好在下人的扶持下走出来,她如今肚子很大,身子也臃肿得厉害。事实上,在她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出去年三少爷屋子里那个娇俏刁蛮的静丫头的影子了。
得旺娘子瞪了眼自己夫君,埋怨道:“你跑到这里嚼什么舌根,人家常轩好歹也是外面经历过事儿的人,哪里像你,一天到晚窝在家里不出屋。”
得旺娘子素来如他爹一样怕娘子的,听到得旺娘子说这话,便结巴着说:“我这是心里替常轩着急,他弄出这么一个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得旺娘子瞟了一眼常轩,却见常轩根本没看向这边,她垂眸轻叹了声:“人家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说着扭身就召唤丫头扶着她离开了。
常轩知道得旺说那些话也是为了自己,便上前拍了拍得旺的肩膀:“兄弟,谢了!”
说完这话,他也径自进屋去了,孙大管家在屋里等着他呢。
进了正屋,却见孙大管家坐在上座,他爹常管事正在下座陪着,两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杯热茶,似喝未喝。孙大管家见常轩进来,便招呼常轩坐下,又命人上茶。
常轩不坐,更没心思喝茶,可是常管事却说了声:“先喝口茶吧。”
常轩看看他爹,无奈,只得坐在那里老实喝茶。
一盏茶下去,孙大管家和常管事还是没提这布庄的事,只是随便叙旧,说起以前年轻的时候。常轩有些坐不住,想开口,可是最后还是闭嘴,无奈继续闷头喝茶。
这孙大管家屋里用的是那种极浅的淡蓝色的茶杯,他一口下去茶杯里的茶水见底了。
旁边的丫鬟见了,唇角轻抿了下,继续给他续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个事比较犹豫,其实常轩会经历一些风浪,比如大少爷和阿福事件,比如要当爹了,比如这件事,这些都会让他渐渐成熟起来。但是即使在这件事里,他依然有一个靠山,就是常管事。
所以原本的计划,常管事应该在以后遇到意外去世,于是常轩真正地彻底地被迫地独立起来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