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听到有人正式提及她的身世,她不在乎是妾是妃,那跟她有什么相干。但是他说她是窑娼之女,他确实是这样说的。
慕容璟和正垂着眼留意她的反应,于是便与她渴求的眼睛撞在了一起,他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沉,正欲思索其中的意思,便见她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袍摆。
我娘在哪?眉林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尖运劲在地上划出这几个字。
没想到她关心的是这个,慕容璟和凤眸微眯,胸中气闷,不由一脚踢开她的握执,转身走向炕。撩起袍摆坐在炕沿,这才看向已恢复原来姿势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人。
“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本王?”他冷笑。
眉林呆了一呆,强迫自己一字一字回想开始他讲过的话,忍住那剜心拧肝般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妾室妾室。
然后,她缓缓站起了身,低眉敛目地走至炕边,再抬起头时已是笑靥如花。
她给他脱去鞋袜,将那双冰冷的脚放入烧得滚烫的炕上。她爬上炕,为他按揉疲惫的肩颈。她让他靠在自己柔软的胸前,亲昵怜爱地轻吻他的脸他的唇。她对他做着一个妾室能做的一切。她……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亲人。
看着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俊容柔和的慕容璟和,眉林轻咬住下唇,微微侧开了脸。没料到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堪堪接住那从她下巴上滴落的水珠。她心中一惊,抬袖在脸上一通乱擦,回过脸低头看怀中人时又是那副巧笑嫣然的温柔。
慕容璟和的眼中阴云翻滚,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他缓缓收紧那只被沾湿的手掌,然后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强忍濒临暴发的脾气。好一会儿,终于收回手,却又突然探进她的怀中,然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会让人去查。”他紧攫着她冷静温驯的眼,道。同时,手挑开她的腰带,探入衣下,覆上那能令男人发狂的丰满。
当那双带着薄茧的粗糙大手碰触到光裸的肌肤时,眉林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chū_yè的疼痛刻骨铭心,之后的数次也谈不上美好,对于此事她已有了反射性的恐惧。然而慕容璟和却并没做什么,只是贪恋地爱抚了一会儿,感受到那来自她身体的诚实反应,便满意地搂着她睡了。
她当然不知道,慕容璟和其实恨极了她展现出来的虚伪顺服,但是他更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野店中留下两人欢爱过的痕迹。
即便,他确实很想要她。
第十八章(2)
一回到荆北王府之后,清宴立即开始操办婚礼。因为之前就开始准备的,并没有显得慌乱。
这一段时间慕容璟和异常忙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连带着越秦也跟着他出出入入,难得见到几面。
眉林还是住在她原来住的那个院子,由棣棠侍候着。瘌痢头郎中并没跟着回来,而是让慕容璟和派人送回了家乡。慕容璟和把那块曾经让尸鬼带给清宴的玉送给了他,说,神医以玉治他,他便以玉相报。
瘌痢头郎中走了。他跟眉林非亲非故,没理由为她继续留下。毕竟他并不喜欢荆北,也知道眉林再不可能给他养脉玉,因此便索性断了念。临走前看了眼眉林,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
眉林突然就明白过来了。瘌痢头郎中救不了她,否则按他的脾气,断不会刻意保留或者为难人。
看着瘌痢头郎中所乘的马车渐渐消失在纷飞的雪片中,她仿佛正看着自己的性命也在随之渐渐变淡变无。只是这样看着,仿如一个旁观者一样。她想,也许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想活着,但是她并不惧怕死亡。
慕容璟和掉转马头迎着风雪慢慢奔跑起来,她坐在他前面,收回心神,然后侧转身将脸埋进他的怀中。他便用大氅将她整个人都包在了胸前。
如果能活到来年春天,那便是极好的了。感受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暖热,她眸中再次燃起希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她想,也许她还能看到那铭刻在记忆深处的荆北二月春花,一大片一大片,红艳艳的……
红艳艳得好像她现在手中拿着的新娘子喜服。这样的颜色原本不该是妾能穿的……这喜服当是给另一个女人准备的。
虽然心中明白,眉林还是让棣棠帮着穿上了那身衣服。再过几个时辰就要拜堂,她还要梳头上妆。也许迎娶一个妾室不是什么大事,不必过于郑重其事,但于她来说,无论是妻是妾,也只有这么一次了。别人不看重,她却不能不在乎。只是可惜,在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终究还是没人能够陪着她。
刚刚穿好衣服,门嘭地被人推开,牧野落梅站在外面,美眸冰寒地看向她,不,应该是看向她身上的嫁衣。在确定当真不是作戏之后,她的脸上渐渐罩上寒霜,手按上腰间配剑,嗤拉抽出小半截,又啪地一下插进去,转身便走。
“你休想嫁给他。”那断然冷硬的话语如同诅咒一样飘散在漫天风雪中。
眉林垂下眼,坐进妆台前的椅子里,等着人来给她梳发上妆。
她等来了慕容璟和。
慕容璟和仍穿着常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即将成亲应有的喜气。眉林静静地看着他挥退棣棠,将来为她梳喜妆的女子撂在走廊上,心无半点波澜。在牧野落梅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亲大约是成不了的,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意外。
“我答应了落梅永不迎你入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