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三快步穿过厅堂中的酒桌和布幔屏风间的汤池,急匆匆走到二楼,在走廊拐角处被方才看到的那身材魁梧的大汉一把拽到石柱后面。大汉一袭紧身的墨绿长袍,相貌俊秀且带着一丝威慑,眼角皱纹深深褶在一起,显得十分沧桑。
此人正是玉泉坊的二掌柜,姚惜画。他很少在玉泉坊中露面,只是近日龙城中来了许多生面孔,他便不得不从幕后走到厅前来。
路上见到那中年大汉,鹿三异常敬畏,他半躬着身子,急声道,“姚掌柜的,您是何时回来的”
姚惜画站在石柱背后,眼角余光注意到皇甫嘉那桌上少了几名男子,他警惕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的不知,”鹿三赶忙擦拭掉额头的冷汗,低着头,一脸紧张。
姚惜画右手捏住鹿三的左肩,五个指头深深陷入他的衣袍之内,冷声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小的真不知道”鹿三急忙跪在地上,双肩不停的瑟瑟发抖,整个人都泣不成声。
姚惜画一把将他拎起来,看着鹿三那哭丧着的脸,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下,“那他们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们就是问了问两天前的晚上,咱玉泉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鹿三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姚惜画,只求能尽快摆脱这个可怕的二掌柜。
“行了,你退下吧”姚惜画静静的站在石柱后面,向他摆了下手。
忽然之间,玉泉坊的厅堂之中安静下来,厅堂正中的荷花水榭之中,从地下缓缓升起一座楼,一段沁人心脾的琴音从那楼之中席卷而出,听的众人神魂颠倒。那些躺在汤池中的宾客们穿着一袭白色布衣,静静的享受着身旁侍女那拿捏得当的纤纤雪指。
玉泉坊每到未时初刻,就有琴家大师为众人奉上一曲,使得在场宾客心旷神怡,十分舒适,甚至有人出高价想一览琴师风姿,都被拒之外。
“莲影姑娘的琴声真是让人恋恋不舍”
“莲影姑娘多少钱,老夫出了只求姑娘多弹一曲,也不枉我今日一早便来这玉泉坊恭候着。”
“好听好听就是不知姑娘长相如何”
“你怎么说话的,莲影姑娘琴音如此之动听,岂是你这俗人可以染指的”
“大家都别吵了,静静享受。莲影姑娘今日会为诸位多弹奏一曲。”厅堂正中那楼旁的护栏处,一位身材中等的白发男子,一袭丹红长袍,他躬身向四周的汤池依次行礼致歉。那男子虽然只有四十岁的样子,但一头白发披至腰间,那双乌的双眉却是夺人心魄,不知何种缘故,眼角和嘴角竟无半点皱纹,看起来精气十足。
“那真是太好了”众人在汤池中,鼓掌庆贺,嘴角露出惊喜的笑容。
此刻,皇甫嘉却一直注视着二楼那根石柱,直到方才那楼中一段琴音响起,忽然震到自己,才不知不觉晃了下头,待他再次看向那石柱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那个忽然从地下窜出来的一个楼,和那个丹红长袍的中年男子,忽然感到一阵疾风从正门处袭来。
须臾间,一名年轻剑客从玉泉坊正门口的屏风上纵身飞跃过来,脚下生风般踩过汤池上的玉泉水,掠过汤池之间的薄纱屏风径直飘落在楼上方。
“早就听闻龙城玉泉坊的莲影姑娘才艺无双,今日本公子倒是领教领教。”
那名少年二十出头,身材清瘦,双目清澈如水,面容俊俏。他身穿一袭墨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柄三尺长剑,剑柄处隐约可见一只镂空浮雕墨麒麟。整个人盘坐在楼上的木瓦上,深情地听着那断断续续的琴音。
“你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擅闯玉泉坊”那丹红长袍的男子从楼的护栏中快步出来,抬头望着楼上方的那少年,冷呵道。
“我在和你说话吗闭嘴”墨色长袍的少年冷哼一声,竟然直接躺在楼顶,轻笑道,“莲影难道是瞧不起在下”
坐在一旁的皇甫嘉留意到那少年腰间系着的一个色麒麟玉佩,他向暗处的影卫点了下头,示意他们趁乱继续寻找线索。
四名影卫,趁着那少年与众人在厅堂之中争执,沿着走廊中的檐下顺势潜入玉泉坊的各个厢房中,一探究竟。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端坐在琴台上的莲影细声轻语道,她那如凝脂的细手抚在琴上,那琴音戛然而止。
汤池中躺着的众人纷纷指着楼屋顶上的少年,扰乱自己的雅兴,口中各种污言秽语都喷向那少年。
“在下剑冥月”那墨色长袍少年坐起身子,向左右轻轻甩了一掌,靠近楼最近的汤池布幔屏风直接被劈成两截,他轻轻点了下头,低声道。
“你你你”那被劈开屏风的汤池中,一位富态的男子正搂着一位妙龄女子在玉泉水中亲热,被吓得脸色铁青,那女子急忙从池边拿起锦袍捂住上身,将身子躲到男子身后,两人神色紧张的望着楼方向。
“呦呦呦这大白天的,你就等不急了,竟然在这里”还未等剑冥月说完,丹红长袍的男子蹿上楼顶,将他拽了下来。
“你竟敢坏我们玉泉坊的规矩,”只见那少年笔直的站在汤池旁边,左看一眼那对男女,右看一眼身前这个古怪男子,气得那丹红长袍男子正欲挥手将他丢到地上。
“且慢。”还未等他动手,便被琴台上的莲影喊住。
“小姐,这小子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这怎么可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