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杜月芷摇了摇头,琳琅早就来杜府了,且家世清白,堂堂的九皇子怎么会认识琳琅?杜月芷越想越不对劲,等回过神来,发现福妈妈拿着两支金钗,比着她的发髻,看戴哪个好。
杜月芷立刻拉住福妈妈的手:“福妈妈,琳琅来杜府多久了?”
福妈妈仰头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大约有一年半了罢……”
一年半,恰好是她认识九殿下的时间。
杜月芷咬了咬牙。
院子里突然有了声音,原来是杜月镜来了。她来惯了,不等丫鬟通报,径直走了进来。看杜月芷还在梳妆,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裙角下露出一双穿着软银双莲缎子鞋,连声道:“累死我了,这一路走得我腿疼。
杜月芷望着镜子,笑道:“二姐姐何必走这么快,可有急事?”
杜月镜道:“自然是急事。你应该也听说老太君病了,我想着和你一同去请安,一大早起来,茶都没喝一口就朝你这儿来了。”
老太君一向疼杜月镜,杜月镜也很关心老太君的身体,一听说她病了,比谁都着急。她想着三妹妹既然懂医术,兴许能看出老太君的病症在何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拉她一同去。多一人就多一个主意。
看到杜月芷在梳妆,她也不好催,左右看了一眼:“抱琴呢?”
令儿道:“抱琴姐姐出去了。”
“那叫青萝。”
“青萝姐姐也出去了。”
杜月镜皱了皱眉:“不会连琳琅也出去了吧?”
令儿抿唇而笑。
杜月镜摇了摇头,侧过身来:“三妹妹,一大清早你院子里的大丫鬟都出去,你也不管管,到底也留一个伺候。”
杜月芷已经梳洗完毕,正站着让令儿整理袖子,若无其事道:“今儿不是放月钱么,趁着早上没人,她们就一起去领了,省的一会儿与别人挤。二姐姐怕是口渴了,令儿。”
杜月芷岔开话题,令儿笑道:“是,奴婢这就为二姑娘泡一壶热热的茶来,保准与三位姐泡的一样香,二姑娘就放心吧。”
说着果然泡了一壶热热的茶来,倒了一杯给杜月镜:“二姑娘尝尝我这手艺,可还入口?我可是废寝忘食学了半年,姑娘和姐姐们都说好呢。”
杜月镜尝了,果然色清味甘,茶汤碧透,茶梗沉浮,茶具是瓷白花盏,与茶壶自成一套,一看就是精心配过的。她笑着点了点令儿的鼻头:“看把你乖的,姐姐们不在家,你就成了一把手。明儿再升一级,去拿月钱的人也该有你的一份了。”
令儿笑容很甜:“那奴婢就多谢二姑娘的吉言了。”
杜月镜喝完茶,就急急要走,拉着杜月芷临出门时,杜月芷咳嗽一声。
令儿突然道:“姑娘,我才想有一件事没同您讲。福妈妈每到换季就害腰疼,必做针灸控制,连续一个月不断才有效,今早您还没做呢……”
福妈妈恰在身边,她老人家眼光何等锐利,立刻道:“令儿,当着两位姑娘的面又在说胡话!老太君要紧,等姑娘回来再针灸也是一样的。”
令儿委屈道:“人家为您老着想,您还骂人家。每日清晨按时做得针灸,万一断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之前下的功夫?”
杜月芷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二姐姐……”
杜月镜是个心思纯净的人,随即道:“三妹妹,你就先为福妈妈做针灸吧。她老人家也不容易,而且又不能中断,你稍晚些过来也没关系。”
“怪我没说起这件事,让二姐姐白等了。”
“嗯,没关系。”
杜月镜走远了,杜月芷令关上院门,都往回走。福妈妈看着令儿笑:“机灵鬼儿。”
令儿吐了吐舌:“我知道姑娘在等三位姐姐,一定分不出神来顾及其他。”
两人看着走在前面的杜月芷,而后又都不说话了。姑娘看起来心事重重,人前还能维持镇定,人后简直就是失魂落魄。
过了半柱香,抱琴,青萝和琳琅都回来了。杜月芷还坐在昨天的那个位置,琳琅上前请安,乌黑清亮的眸子一转:“姑娘可是想明白了?”
杜月芷沉默地拿出那封信,看也不看,扔到琳琅脚下。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琳琅弯腰拾起来,再看杜月芷的神情,心中了然。
杜月芷没有指明是谁,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琳琅伸出手抚平信封被攥出来的皱痕,唇边露出几分笑意,道:“他是我的主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月芷心跳的很快。
琳琅淡声道:“您与殿下重逢之后。”
原来真的是这样。
琳琅效忠的人,是九殿下,而不是她。
这才是真相。
可是他又凭什么这样做?!
才刚分开没几天,那日的亲密缠绵宛若昨日,历历在目,杜月芷甚至还能听到耳边回荡着城墙上方的风声,和他的温柔话语。原来他只是在撒谎,他早已在她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从来没信过她。
这个小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心腹,她的耳目,她全心信任的人,不管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只有回到小院,院门挡住了外面的腥风血雨,她才能放下心来,安心为自己疗伤,安心在夜间入睡。
可这只不过是假象。
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将自己隐藏,却不料她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如实汇报给别人。
就像是把自己剖开来,任人观看,任人分析。原来那种被看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