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
“画壁,你唐突了,姑娘年纪小,你尽拿话蒙她,还不快跟我去给姑娘整理床铺。”抱琴忙过来解围,这件事也就丢开了。
正在铺床的青萝被赶开,左右无事,便将鹦鹉提过来,给杜月芷解闷。
第二日,想着要去给老太君请安,杜月芷早早起床,梳洗打扮,穿衣装饰。众人原以为她是乡下来的,欺她不懂规矩,却没想到一样是一样,她做起来,并不比别的姑娘差。匆匆吃过莲子羹,又漱了口,抱琴看了看,在昨日送来的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只匣子。
“姑娘头上太素了,老太君喜欢喜庆,这匣子没什么可戴的,福妈妈,你老人家见识多,挑几副给姑娘戴着吧。”
“这可怎么挑呢?”福妈妈看了看匣子,里面有一些簪花头纱,普通寻常,唯独一只贴额戴的红宝石倒是熠熠生辉,显眼的很,便伸手拿了起来,给杜月芷戴上。
打扮好了,福妈妈看了看镜子中的小人,露出笑来:“我们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呢。”
镜中的杜月芷,一双清秀的黛眉,明眸似水,鼻头微翘,又刚喝了热羹,嘴巴粉嫩若桃花,小脸雪白香馥,嫩嘟嘟的,可爱至极。黑发梳成花髻,点着翠,斜斜插了一只玉钗,通透毓明,额间贴着一枚红宝石,眉心嵌玉,衬着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端的是人间璞玉,清美好看。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杜月芷看着镜中的人,忽而想起去年在乌氏房内照镜子。那时她被吩咐出去买糕,衣衫褴褛,落魄不已,每日为了不要挨乌氏毒打费劲了心思。如今穿了好衣裳,那心思更要费许多。因为不管在乌氏那里,还是在杜府,都有人想要她死。
她只带了福妈妈去,路远,小径曲折,紧赶慢赶,也还是晚了。
有福妈妈在,倒也无人拦,只是丫鬟们目光多不友善。进了房间,绕过几道山水大屏风,迎面是一张大床,旁边皆是大桌子大柜子,又摆着一溜儿见客桌椅,长长得过去。四周放着好几颗夜明珠,满室生辉。
那床上榻上坐了许多人,娇声软语,谈笑风生。正中美人枕上歪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戴着金镶玉福勒子,穿着绫罗绸缎,正被媳妇孙女们逗得直笑,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慢慢给她捶腿。
此人定是老太君,杜月芷柔身上前,深深行了礼:“孙女月芷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正乐着,并未听到,其他人却有人听到了,也有人听到装没听到,继续哄老太君开心。
杜月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变,侧身,屈膝,搭手,这个姿势行礼极好看,可是若一直保持,恐怕就有些吃力了,没多久,杜月芷的额头上就出了汗。屋子又热,她脸红通通的,身子硬是没动一分。
福妈妈跟着,心里着急得很,可这是杜月芷第一次跟老太君请安,老太君不叫起,她是不能起的。
老太君身边站着夏妈妈,眼观鼻鼻观心,一味只教丫鬟们给老太君烧烟。
老太君抽了一口水烟,常氏身边站着一个美貌的少女,杏烟眉,新月眼,肌肤雪白,通身气派,光彩照人,是公认的嫡女杜月薇。她笑吟吟接过水烟递给丫鬟们,又滚到老太君怀里撒娇,娇声若黄莺轻啼。
不知她说了什么笑话,老太君笑了起来,搂着她直叫心肝儿。
杜月薇越发恣意娇纵,撒娇卖痴。
“老太君再不允我,我可不依。”
“依你,都依你。”
那大床下面坐着两位姨娘和两位姑娘,姨娘齐氏略有几分姿色,一双长眉如黛,推着杜月茹到常氏身边。杜月茹便过去,站在常氏身边,从丫鬟手了拿了茶,殷勤道:“母亲喝茶。”
姨娘于氏柔弱秀美,挺着微凸的肚子,与女儿杜月荇说着话儿。杜月荇最小,还只十岁不到,坐在老太君身边,花容月貌快要比过杜月薇。老太君也一样摸着杜月荇,叫丫鬟们倒茶给荇丫头吃,又叫于氏别拘着女儿。
满室的人,各自热闹,无人肯为杜月芷说话,她亦觉支撑困难,身子微微发颤。
忽而帘子微动,一个绯衣少女带着妈妈进来,声音清亮如雏凤,边解下身上的貂裘雪袍边道:“老太君这里好暖和。”
老太君听见声音,喜得侧过身来:“你来了,快到我身边来,摸摸手冷不冷。”
“不冷不冷,我快要热成火炉了。”杜月镜连连否认,走过杜月芷,又顿住,回身打量:“你是?”
老太君也看到了杜月芷,不由得微微一愣,常氏这时也“恰好”回过头来,一副吃惊的样子:“是芷姑娘。你请安怎么不说话呢,单等老太君看到么?老太君精神短,一时怕也察觉不到。你也体谅体谅老太君,要说乖巧,也乖不到这上头呢!”
常氏这番话,说得好像杜月芷故意不开口,等待老太君发现,好装委屈。
老太君脸色果然一沉。她生平最讨厌拈柔造作之人,假惺惺的,触了她的大忌。
却听杜月芷道:“我正是刚到呢。”说完,又笑吟吟对着老太君一拜:“孙女杜月芷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脸色淡淡的:“起来吧。你刚回府,怎不在房里修养,偏跑到我这里来。”
“孙女能回府,全靠老太君的福泽隆恩,且昨日听夫人说老太君关照我,孙女心存感激,另也没有小辈回家不像长辈请安的道理,所以孙女才赶过来,特特请老太君安。”
“你倒是很知礼,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