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初融,转眼到了1937年春。
独立师到处抓壮丁的时候,几百里之外驻扎天津的杜旅也没闲着。
杜云峰在西安的风头过去之后,借口去南京汇报,实则看望上峰谈谈风向。
但生死存亡一般大事的,他心里还惦记着再见周澜。他借故取道保定,然而停留数日,独立师的师长犹如神仙一般,凡人硬是见不得。
甚至他有一次他单枪匹马的到了独立师师部外,隔着层层卫兵,他耐心等着层层通报,想见见周澜。
然而也不知真假,卫兵回禀,师座下驻地巡查去了,近期都不在。
他骑着高头大马,忍不住大声喊周澜周慕安,你给我出来。
并无回应,士兵也得到命令了一般,不阻拦,也不轰他。
他堂堂一个中央军的旅长,春日和煦,阳光明媚的日子,被不冷不淡地晾在门外。
如今周澜是师长,他是旅长,比对方要低半个头,不见他,他也不能硬闯。
半年来,他见了不少人情冷暖,不过他直觉地知道,周澜不见他,与政治无关。
他就是不见他,就这么简单。
这些闭门羹,宋书栋没有目击,因为他并不在杜云峰出行的队伍里。
一个副官不紧随主官出行,十分少见,但是在杜旅,这种近况持续了好久了。
连赵小虎这样的顽皮小兵,也不敢拿宋副官开玩笑了,以前宋副官和旅座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心里都有点瞧不起,偶尔忍不住拿出了打趣,好在宋副官脾气一直不错,还有点憨厚,并不会怎么样。
现在可不是这般光景了。宋书栋瘦的像个猴子,跟着胖乎劲儿一起消失的,还有宽厚劲儿,似乎敏感的很,一句不相干的玩笑,他都会当真。
毕竟是副官,级别在那,责罚普通小兵绰绰有余。
更见鬼的是旅座和宋副官之间的关系。二人像活在两个空间,井水和河水互不相犯,旅座对副官视而不见,副官对旅座完全不尊敬,横眉冷目,时不时的还要摔摔打打。
只有一次,旅座喝多了,被小兵架回来,宋副官迎面撞见了,赵小虎记得,旅座醉眼朦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宋副官咬了咬牙,没吱声,竟然恨恨的转身走了。
后半夜,赵小虎起夜,看见宋副官在屋外抽烟,大月亮地里,脚下无数烟头。
第二天一早,宋副官从旅座的屋里出来,眼睛是红的,走路走不利索,领口里隐藏着牙印。
没多久,旅座也出了屋子,很生气的样子,本来前几天只是陌路,生闷气,那天发了好大的脾气,骂宋副官是骗子。
没头没脑的,卫兵也猜不出所以然,只是觉得最近旅座十分的喜怒无常。
骂得紧了,宋副官有天突然捞出□□对着自己的头,他嘶吼:“真那么记恨我,我死你跟前,让你静心好吧?”
旅座咬了咬牙,理亏一般,不言语了。
与此同时,一拳就把木头桌子砸了个坑,手指骨节血r_ou_模糊,好几天都拿不稳枪。
看起来是宋副官更狠,打嘴仗胜利了。
可后来旅座也没与他和好如初。旅座跟个和尚似的,独来独往,过上了独居生活,有时候甚至跑到酒店去睡觉,就为躲他。
起初,宋副官知晓了便直接去堵人,他也不硬来,就是站在酒店楼层,鸣枪一声,表示他人到了。
过不了多久,杜云峰便出来了,但也不看宋副官,抬腿便走。
次数多了,宋书栋便不再去捉了,心灰意冷了一般,随他去,再胡闹,始终是要回旅部的不是?
外人不晓得其中缘由,只知道二人可能是闹了天大的矛盾,变得很生分,可谁也弄不清原因。
有不安分的家伙,见宋副官失势了,便踩乎上来,宋书栋也不似以前那般好欺负了,总要还手回去,遇见那级别高,资历老的团长,宋毕竟是个副官手底下没有兵,他就没辙。
但杜云峰要是知道了,会突然出手,打的不知深浅的团长们大耳刮子啪啪响。
但是旅座收拾完这帮不开眼的,并不会扭头问宋副官是否安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摸样。
只剩下了霹雳手段,再无温柔心肠。
南京之旅有喜有忧。喜的是蒋校长并没有处决张司令,只是软禁了对方,忧的是,因为杜云峰和张司令过往甚密的缘故,他在嫡系中的地位要大打折扣。
杜旅的军饷再不似以前那般充足,逼得杜云峰要自己想办法。
杜旅的名声一向好,又驻扎在天津这种大都市,实在是不好搜刮百姓,杜云峰思来想去不得比打起了歪主意。
索性他驻扎天津的几个月里,结识了不少“故人”,比如陆白尘陆白羽兄弟,比如侯家那黑白两道通吃的二位。
做谁的生意都是做,钱又不咬手。陆白尘先抛出了橄榄枝,结交驻扎在天津的军头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生意一做起来,一来二去的来往就频繁起来,过了段时间,陆白尘却发现杜云峰和他弟弟陆白羽关系有点不寻常。
他那个弟弟胆子大,不务正业,疯狂的迷恋话剧舞台和画什么现代派艺术的巨丑无比的画,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不知道怎么又和杜云峰投了脾气。
有了当兵的撑腰,陆白尘想圈禁管教弟弟都不成了。
杜云峰驻扎天津的这段日子,跟宋书栋十分生分,除了偶尔烂醉把宋书栋弄到床上一次,其他就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