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几次压抑下提起李老板的冲动,将事情说清楚了,还顺便把大鸭梨好一顿表扬,说得伯乐似的,慧眼识才。
说完就要拉着杜云峰去交差。
这时宋书栋可不乐意了,他一把拽住杜云峰的胳膊:“杜哥,咱不能去。”
“嗯?”杜云峰刚要迈步,闻言停了下来,“为啥?你不是要我找个营生干干?”
“不行,太危险了,我怕你出事,”当着赵宝江的面,他不好说这些人都是混混,不是啥好人,也不能说出心中的隐忧——你本来就是土匪出身,这要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你这辈子还能走上干净道,脱离那打打杀杀的苦海不?
他执拗地拉着对方破棉袄袖子,“咱俩找个一起能干的活,互相有个照应,你干这个,我干不了。”
杜云峰垂下目光,想了一下,觉得对方说得也有道理,再抬起目光时,他转头面对宋书栋:“书栋,如果赚的那么少,养不了两个人,这活我是不会干的。我赚钱,你不用干。”说罢他反手一拉宋书栋的手腕子,“走吧,看看去,我也不知道我会啥,不过一说到揍人我就有点手痒痒,能顺便赚点钱就更好了。”
那宋书栋一时嘴笨,被他大力一拉扯,就跟着走了。
后来,杜云峰见到了大鸭梨,三言两语就发现对方是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货,便信口开河的要了价。
他要账,不用拉帮结伙的带人,不用壮大声势恐吓对方。他自己单独行动,只需要给他欠账人的照片,欠钱的数额,还钱的最后期限就行。
当然,这么让人省心的伙计,雇用起来费用也是可观的。
每笔账款,杜云峰要提两成做佣金。
起初大鸭梨大吃一惊,以为自己拉拢入伙了一个疯子,那李老板的都是大生意,每笔欠款数额都不小,抽两成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敢把李老板当冤大头的,不是疯子是什么?
不过那杜云峰看起来倒是半点不疯,价钱咬得死紧,仿佛他不是个破破烂烂的叫花子,也不缺那点钱,纯粹是公道的行业标准,专业人士的业内素养一般。
大鸭梨思来想去一狠心,成,反正有些烂账是铁定要不回来的。
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账,要不来是自然,他就损失两张嘴两口饭而已,他看杜云峰是不知天高地厚,先杀杀锐气以后才好用。
心里打好了算盘,他就坦然多了,连晚饭的食欲都增强起来。
“欠债的名叫侯代英,”大鸭梨也没太把杜云峰当回事,边吃着韭菜馅饼边布置任务,他这甫一开口,其他一众小弟差点没当场翻跟头,有个刚拎起馅饼的听到侯代英这个名字,正一口咬下去,也不知怎么就失控咬了舌头哎呦起来。
“咋啦?”大鸭梨一咧嘴,含着一嘴韭菜半掉不掉的说,“韭菜味太冲啊?”
一众小弟牙酸的附和道没有,鸭梨哥说的有道理,说的都对。
“这个侯代英,欠我大表舅5万,数挺大的,你先去要,练练手。”大鸭梨终于把一口吞了下去,“要不回来不要怕,你再回来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身后的小弟彻底吃不下去了。
杜云峰无视了那些人的反常,他不堪在乎那些表情的含义,也懒得去多想,便要了侯代英的照片,欠条,说好三天后来大鸭梨这办公室交款子。
“你也不用急,那个姓候的最近在不在天津都不知道,你啊就天天带你小兄弟到我这来吃饭好了,跟我做事不亏待你们。”大鸭梨指着盆里的馅饼,示意他和宋书栋坐下一起吃,“对了,说了半天,你也不说你哪来的,英雄不问出处,你得让我知道你叫啥吧?”
“杜大壮,”宋书栋福至心灵地抢先来了一句。
天津这地方,人多眼杂的,遇见熟人谁能保证一定是朋友,不是仇人呢?他也是在大鸭梨问出口的时候,心里一机灵才有了这个想法。
杜云峰看看他没反驳,深深一点头:“我姓杜,杜大壮。”
二人拒绝了大鸭梨一起吃馅饼的真诚邀请,回大车店的路上买了馄饨和糖饼权当晚饭。
那小摊位统共也没几个板凳,杜云峰也没管宋书栋,自己蹲在路边西里呼噜的狼吞虎咽起来,及至他仰头汤都喝干净了,那宋书栋才吹着气吃了几口热混沌。
宋书栋听他吃的嘶嘶哈哈的,总觉得那汤汤水水的到肚子里也是烫的,就想好意提醒,结果扭头一看那位,蹲得没个好人样,摇头晃脑的撕咬着糖饼,糖汁顺着饼边抵达下来,淋在他张飞似的连毛胡子上,真是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宋书栋把话咽回肚子,就想起他初见杜云峰的时候。
那时候的杜云峰也是满脸胡子,糙得没个好人样,裹着大棉袄二棉裤的也看不出他那衣服架子似的好身材,但邋遢归邋遢,却掩盖不住一股子生龙活虎的j-i,ng气神,嬉笑怒骂间匪气扑面,是个给点火星就能火烧连营的活阎王。
大难不死,好不容易活下来,这人好像被抽去了j-i,ng气神,原来狗都烦的活泼泼劲,现在总是发呆走神,笑也很少笑,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要不是脾气一如既往的不好,简直能做超脱世外的老妖j-i,ng。
宋书栋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原来猥琐的是表面,内里是炉火纯青的童子功,现在怎么就破衣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