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是我戴的,我戴花入了交泰殿,再用温过的清酒泼在东边的窗棱上,用火折子点燃的。”常碧蓉说:“所以,吴姗耘没罪。你们抓错人了。”
皇后很隐秘地一笑,坐直了,终于钓出了这条大鱼。
其他人面面相觑。
皇后亲自问道:“为什么?”
常碧蓉直视着皇后,说:“不想活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常碧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原来有了求死之心,便能毫无畏惧。
她坦然而平静地看着皇后,说:“不想再这么活了。”
皇后看见她眼中的平静,被震撼,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对这个几乎成为她梦魇的女人。在这一刻,她竟然对常碧蓉生出了相惜之心,心中憋了多年的一口气被轻轻呵出:这样的女人,的确让人难以忽视。
吴姗耘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最先反应过来,对常碧蓉说:“我没事,您不用为我开脱。”转而放开嗓门,说道:“昨晚你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一个人走出来?”
常碧蓉没有想到吴姗耘会跳出来反为她开脱,感动之余仍然觉得这孩子不应该来到皇宫----她太傻太纯良了。
常碧蓉没理会吴姗耘,抬头对皇后说:“我做的,我都认下了。”
吴姗耘还要说话,皇后不耐烦地朝身边人使个眼色,自有人上前把吴姗耘按住,口中塞入麻核桃。
大殿中静了片刻,众人都望着皇后,等她发落。
皇后望了眼殿门,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看皇帝是否会出现。
他知道了吗?
常碧蓉才认罪,风声没那么快。
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会出现,来个英雄救美?
毕竟如今不比当年,江山大权已在他手上握着,不必小心翼翼仰人鼻息。
皇后明白了常碧蓉此举的深意,这个女人在试探,在逼宫,心中那点好感荡然无存,这一招太卑鄙,常碧蓉想要什么?想要她屁股下这个皇后宝座么?
但皇后不敢开口,皇帝会在她和常碧蓉之间如何选择,她没有信心。常碧蓉无所顾忌,所以能如此蛮干;她这里稍有不慎,损失会很大,难以收尾。
想来想去,还真拿常碧蓉没有办法,皇后气得牙痒痒,冷哼一声,心道:“今日就等等看,看你等来什么样的结局。”
一阵风吹过,吹起常碧蓉的衣带,拂动她的青丝。
皇后眼见常碧蓉立在风中,风姿绰约,心中腾地冒出火来,有个声音在心里说:“今日借着机会把她打死了,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皇帝还能为了个死人跟太后、跟中宫后挥刀吗?莫说他们梁家,就是前朝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皇后手中的拳头捏紧了,一双杏眼渐渐睁圆,眉梢带了杀气,盯住常碧蓉。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皇后急忙抬眼望去,正看见常碧蓉也倏然转身去看。
先是影子,一个圆圆的头从出现在殿前的金砖上,在门槛处折了一个弯,随着来人脚步,一起一伏拉出身量。
是个男人。
皇后心中的那点杀机化成一口气,当胸悬着,紧张地望向门口。
常碧蓉离得近,看见晃眼的阳光中有个人朝大殿走来,逆光,只能辨别出是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在宫中,能伸直了脊梁走路的人不多----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整整十年的等待,就在此时此刻幻化成真。
常碧蓉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发疼,强睁着不眨眼,看着这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李和崇也是逆光而来,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说:“你来了!”话中的惊喜掩饰不住。
那时的常碧蓉太年轻,以为这只是个孤独的少年把她作为依靠,便敞开怀抱接纳他。
常碧蓉眼睛一阵刺痛,她猛然闭上眼,再睁开,发现来人已停在她跟前,而后耳边听他说,“臣裴岳参见皇后。”
吴姗耘听见这话,看清来人,眼前一亮,裴岳真如天神下凡。
常碧蓉听见这句话,目光却直了,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把贯穿脊背的那股精气吐了出去。她微含胸,把满腔的期待窝回怀中,自嘲一笑。
转身的那一刹那,常碧蓉正好看见皇后眼中的惊喜和嘲讽一闪而过。
仿佛在说,你常碧蓉在李和崇心中也不过如此。
常碧蓉也得到了答案,的确,她算不得什么。
与她的委顿相对,皇后神情振奋。
两个女人无声的对决,落在裴岳眼中,自动补全。
他心中也很不好受,偷偷看了常碧蓉一眼,想安慰却无法安慰。
裴岳对皇后说:“圣上让臣来问问,昨夜交泰殿遭了雷火,不知伤着人否,处置得如何?大典期间,莫要犯了血光。”
皇后说:“请您回禀皇上,无人受伤。只有一名女官簪花入殿,在大殿上无礼,请圣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