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容垂眸,沉吟片刻,似是在回忆什么,半晌儿又道:
“若是姑娘我没记错的话,叶婶屋中除了那荣哥儿,还有个闺女家吧。想想叶婶闺女今年也该十六七岁的年纪,似乎也叫兰香呢。”
叶婆子一听这话,像被木头桩子打了当头一棒,面上猝然没了血色。她整个人被惊惧笼罩,目瞪口呆地盯着苏婉容,话都说不整齐了。
“四姑娘,你、你……这话你可不好乱说!”
苏婉容微微笑了下,没作声。
可那叶婆子此时心乱如麻,双臂被人架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四姑娘笑得云淡风轻,内心不定打着什么主意。
四姑娘方才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看她这副神情,又不像诓人的模样。
而且若非真被四姑娘撞见,四姑娘又怎会知道兰香和那长公子……
她莫不是要将这些话告诉夫人吧?
叶婆子脸上煞白一片,一时间惊恐万分,瞪大眼睛急声就道:
“屋里那死丫头翅膀硬了,我一个婆子哪里管得?她跟大公子那档子事我阻拦过,她硬是不听,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姑娘,姑娘,你可是不能将此事告诉大夫人或是老祖宗啊!”
苏婉容闻言轻笑出声,她抬头扫向一脸狼狈,急着撇清关系的叶婆子,水润的眸底划过一丝狡黠。
“叶婶这是在慌什么呢?”
苏婉容笑着道,“我那夜只是模糊听见大公子唤出‘兰香’这个名字,可太傅府家大人多,各房各院的丫鬟就有百余,偶尔有名字撞上的,也不稀奇。更何况了,当时离得远,若是姑娘我听差了音也说不准的。”
叶婆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苏婉容,声音都不禁开始发抖。“四姑娘,你、你竟是诈我的?!”
苏婉容不置可否,凉淡地道:
“既然是叶婶自己承认的,在场这么多双耳朵可都听见了的,叶婶可是抵赖不得。叶婶在这太傅府也待了几十年了,这府中什么个规矩叶婶比我这个姑娘要懂得多。”
苏婉容将账本递回周嬷嬷手上,话音一顿,看向叶婆子的目光冷冷清清。
“区区婢女背地里胆敢勾搭主子,这等罪过叶婶你这个为人母的如何也脱不得干系。再加上叶婶你先前挪用公款的罪行,按照家规,你们一家三口都得挨上五十板子驱逐出府。但念在往日情分,今个儿姑娘我不将此事告知大夫人,你就自个儿去徐姨娘跟前请离,永生不得再踏入太傅府半步。”
随即就淡声朝一侧吩咐:
“徐姨娘现下也该起身了。你们几个就带着叶婶过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过会儿姨娘许就有别的事儿要忙了。”
叶婆子一听这话,眼睛珠子都快给她瞪出来。自个儿请离?开什么玩笑?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带着个不成气候的丫头片子,还有个不足十岁的小子。上哪能再找着如太傅府一般的地方?
叶婆子又惊又惧,偏偏被四姑娘抓住了关乎自己一家性命的把柄。当下再顾不得颜面了,神色剧变,扬着嗓子在众人面前就哭天喊地起来。
“姑娘你素来心善,可做不得这等断人绝路的事情来啊!离了太傅府,我这一老婆子拖家带口的还能去哪?若是四姑娘心中还在为荣哥儿打架的事儿不松快,婆子我现下就跪下来给你磕响头。磕到你满意为止,你待如何……”
说着,再度卯劲挣扎。
叶婆子整个人往前冲,竟是准备当场下跪似的。
西苑来的几个男丁见不得叶婆子在四姑娘跟前撒泼,又见四姑娘看也不看叶婆子一眼,只抬手随意摆了两下。
压制着叶婆子的男丁当即会意,厉声呵斥了一句,手上加重力道,就依姑娘所言,拖拉着叶婆子上东苑去了。
被架着走出后院的路上,叶婆子频频回头,嘴里不住嘶声哭喊着“四姑娘,四姑娘……”。直到一行人消失在后院门外,婆妇叫嚷的声音才渐渐听不清了。
而一直留在原处的周嬷嬷,却是满目怔然望着身侧亭亭玉立的四姑娘,竟徒然有种认不得的恍惚感。
想想姑娘是如何惩治叶婆子的,周嬷嬷现下还觉着暗自心惊。
不可辩驳的证据摆在眼前,顶着大夫人的名头适时威胁,这一招着实使得巧妙。
方才遇事从容的态度,处事精明的手段,以及谈吐缜密有理有据,实在难以将其与一尚未出阁的姑娘联想在一块儿。
眼前这一位,真的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四姑娘么?
直到苏婉容出声唤她,周嬷嬷才如梦初醒般一下子缓过神来。
摇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撇出脑外。
周嬷嬷匆忙上前,扶住姑娘的胳膊,打道儿回西厢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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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绝对让你们见到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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