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不能再要了。”鹿希色难得婉转相就,片刻才轻轻挣开,说是警告提醒,更像是说给意志不坚的自己听。
“嗯,今儿不要了,我背你回家。”
应风色真的背着她,两人沐着余晖灿烂,循小路绕回幽明峪。
这条荒径他从未走过,甚至不知有这条路,景致相当不错,鹿希色自称是专属的密道,却与男儿套好招,若被其他天女撞见,就说鹿希色扭了脚,被风云峡麒麟儿巡山时撞见云云。“……你不觉得巡山一说,一般是土匪用的么?”应风色委婉表达了内心的不满。
“那说你想qiáng_jiān我怎么样?我能配合验伤,勿纵勿枉,包管成案。”
“冰无叶会让你嫁给我么?”
“想得美。”女郎“嗤”的一声笑出气音,语气轻蔑。“你又不回陶夷继承家业,舍你个天女也没用。他会教你加把劲儿,赶紧弄出人命来,回头让我把孩子生了,待你坐上宫主大位,再拿母子俩威胁你。”
谁都会这么做的。应风色在心里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是了,若拳谱所藏解析到最后,真是一路掌法的话,总不能就叫还魂掌罢?一来不好听,二来关联太近,我可不想让人追到拳谱之上,然后发现谁丢了孤本。你觉得叫什么名目好?”
“也别叫明玉掌,理由同上。”鹿希色娇躯微晃,似耸了耸肩。“若教我家主人发现我泄漏了心诀,也是麻烦一件。”
应风色道:“那只能叫风雷掌了,听着像哪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豪士所使,袒胸露乳满面于思,张嘴金牙还带着口臭。”鹿希色笑得花枝乱颤,使劲拍肩赞好。应风色叫苦连天:“姑奶奶你这打法,不用风雷掌都能弄死我啊。是了,你在幽明峪里有什么浑号?”
“干嘛问?”
“这路可能存在的掌法,是你我令它重现江湖的,以我俩之名为名,那是天经地义。不幸区区贱名撞了个‘风’字,叫风希风雷掌实在不好听,又不能叫色色风雷掌,成武林公敌了都,干脆从绰号里各取一字,师姊意下如何?”
“色色风雷掌挺适合你。”鹿希色忍笑想了半天,轻声叹息。
“对不住啊,浑号是有,怕你听了吐血。主人说我像擀面杖。”
“擀……擀面杖?”
“拿不出手,炸不落锅,丢了可惜,搁着碍眼。懂使的人不差这根,随时能找到替用的;不懂使的就只能靠直觉,拿来打杀便了。你知不知按阳庭县诉讼文书所载,厨下最常用于杀人的不是菜刀,居然是擀面杖?”
应风色难得沉默了许久,无预警地打断她自顾自的言笑。
“……他对你说这种话?”
“人要伤人,那是挡不住的。”女郎一派澹定,声音里仍带着笑。“至少我学会了别往心里去,不用你瞎操心。”
应风色想说“你才不是擀面杖”,没什么拿不出手、只能打杀之类的事,但此际这么说很是虚伪,像瞧不起她似的,鹿希色不是那种需要廉价同情的弱者。青年耸了耸肩。“你知道,从形状和尺寸上看,我才是真正的擀面……哎唷!”
笑闹间晚风渐起,满天红霞只余紫绀色异光,天空已显现出星辰大海的模样,只是还未亮起辉芒。应风色虽练过暗器夜眼,不带灯笼走山路仍十分危险,他不懂何以鹿希色坚持空手,直到草丛飞出点点幽绿。
“是……萤火虫!”
他来龙庭山忒久,都不晓得山上有耀夜,也可能童年结束太早,来不及见得山里的另一面。“跟着亮火虫走,不怕摔下崖,我家乡人是这么说的。”女郎趴在他背上喃喃道,不觉带上乡音,檀口吐出的湿热香息一会儿喷在颈背,一会儿呵在发顶,似追着漫天飞舞的耀夜,四下游目。
要不多时,幽明峪的平缓山形映入眼帘,未见坛舍檐影,但应风色明白穿过某个肉眼难见的无形禁制,背倚明玉涧的羲扬殿等古老建筑将次第浮现,已到了须得止步的隐密疆界。“这样,既然我叫‘天阙铜羽’,你是‘擀面杖’,那就各取一字,叫好了,木字边的杖不甚好听,改成倚仗之‘仗’。你身边是有人的,咱们盟约既结,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也不许违背。”
鹿希色一跃而下,理好裙裳鬓发,低诵几次,展颜一笑。
“这名儿好,我挺喜欢。”
应风色扔给她一枚小小的黄穗玉牌。
“带你出峡的那片岩隙有个术法阵,寻常是看不见的,有你好找;凭此牌径可通过,不致迷眼,小心别被下人瞧见了。那就……明儿见。”女郎微微颔头,没说什么,转头掠进夜雾,眨眼无踪。应风色始终瞅着她嘴角乍现倏隐的小细折,给钉住双脚似的怔立良久,直到周身青萤风舞,促织鸣夜,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动身离开。
接下来好一阵子,小俩口过得十分滋润充实。很难说是充实处太过滋润,抑或滋润处太过充实,总之就没有耕坏的地,牛倒是每日徘徊在累死的边缘,公母都一样。
鹿希色后来还是交出了冰无叶的性功,或因字迹被笑的心理阴影,女郎只肯口述,应风色伏案书写时,还刻意背转娇躯,可见介意。在她的要求下,装帧好的抄本不落题封,留白一片,应风色还被逼着发誓,一旦读熟就立刻烧掉,以免流传泄漏。
“你是真怕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