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持续太久的。唐大都督的耐心,是有限的。
唐纵到了宁波府,来势汹汹,他先扫了烈港的三十三艘战舰,接着揪出了有预谋叛乱的参将贝兆楹,这明面上是一盘大获全胜,但崔蓬觉得贝兆楹无路可逃,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杨宝儿上了折子,嘉靖帝收到了马世远的死讯,他召唤唐纵回京。
唐纵是个善于摧毁的人,他再继续在东南沿海待下去,嘉靖帝怕他把各个地方的参将都逼成了叛将。
唐大都督预备回京了,但崔蓬不准备走。
崔蓬要和齐大有商讨佘奶奶的养老问题,齐大有说佘奶奶年纪大了,恐怕去不了京城,京城山水太远,怕佘奶奶不习惯。
齐大有的女婿和女儿从牢里出来了,齐大有没有去看他们,尤其在贝兆楹的人已经佐证了他女婿给海盗们传送消息的情况属实之后,齐大有有些灰心。
崔蓬不知道他是否绝望了,总之齐大有说:“我这辈子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没干过卖主求荣的事,更没干过卖国求荣的事。既然他们嫌我穷,嫌我没出息,那他们自己去有出息吧。但凡他们和海盗还有勾结,被我发现一次,我就去告官府,我要告诉官府,这里住着一窝海盗。”
沈约与杨宝儿还要去南京城一趟,关于南都都察院左都御史钟水斋收受贿赂一案,他们要去刑部听审。
然后就是徐乐乐的烟波楼,沈约也有很久没有见过徐乐乐,唐纵想着要不要把那小娘皮抓起来丟牢里去,可徐乐乐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冬生的妹妹也失踪了。一个老鸨子带着一个小姑娘活生生在一群人的视野里消失了。冬生便不肯走,他老觉得徐乐乐身后那姑娘是冬桂,是他妹妹。
一番周折后,现在要回京的人只有唐纵,唐大都督冷不丁瞧了崔蓬几眼,说:“怎么的,我走了你很高兴是吧,你们自在了?”
崔蓬回:“宁波卫的人起码被贝兆楹带走了一半,现在兵源严重不足,你上报兵部,看从哪个卫所调点兵过来。”
唐大都督瞥她,“你还挺忧国忧民?”
崔蓬摇头,“那我不说了,如果贝兆楹这时候杀个回马枪,那唐大都督要不要负责任?”
事实上,唐纵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但兵部不知由于甚么原因,并没有迅速做出反应。
世间上的事,无巧不成书,就在唐纵离开宁波的第二天,贝兆楹的回马枪就杀到了。
漕河有些地段已经冰封,唐纵回京走陆路,沈约与杨宝儿还在商讨钟水斋的案情,就在这样一个青天白日的午后,过去的宁波卫参将贝兆楹就这么杀回来了。
若是问大明朝廷的顶级文人,何为海盗,他们会说,“倭寇带有一定的侵略实质”。
可贝兆楹下海做了海盗,这当如何解释?贝兆楹一没有‘走私射利’之心,他也没有‘入番国为奸’的打算,贝兆楹甚至不如马世远邪恶,与日本人通商贩卖大明朝的军事信息。
这些贝兆楹都没有,他似乎只是被逼得在大明朝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带着他上千名的兄弟们去海上当了海盗。
当贝兆楹的士兵们脱下大明的军服,他们卸下铠甲红缨,他们似流寇一般洗劫了宁波府,这个时候,过去护卫大明海域安全的战士们摇身变成了盗贼,他们没有了忠诚和信仰,他们只是需要食物和金钱活下去。
贝兆楹杀了马世远,或许他觉得自己反正也劫数难逃,于是开始造反作乱。
追溯回过去的朝代,农民起义不少,但大明朝的农民随着倭寇作乱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它不符合民族的根本利益,亦不顺从国家利益。
当贝兆楹放火烧了宁波府衙官署的时候,崔蓬打算出门,沈约拦住她。沈大人摇头,他说:“你又无一兵一卒,这时候出去逞英雄,实属不智。”
第66章指天权杖
嘉靖皇帝是个尽全力维护君权的皇帝,他和他的堂兄正德皇帝一样,他们用不同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君权,使之不被分割。
但在南宋时期的时候,君权与相权衍生出来一套对抗的学说,所谓新儒家学说,即官员们希望皇帝不偏不倚、以一切公正的手段对事物进行仲裁。臣子们要求皇帝没有七情六欲,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若皇帝有所偏颇,那么臣子们就用“垂拱而天下治”的治国之说去引导皇帝,必要时,还会责难皇帝。
嘉靖帝也被这种理论所约束,有些大臣们用自己的力量来使皇帝屈服,使皇权对某些拥有雄厚力量的臣子们屈服。
当唐纵简单汇报南直隶的一切信息的时候,嘉靖帝有些生气了。唐纵并没有多说甚么,但嘉靖皇帝觉得很不舒服,庆王妃死于庆王府,庆王是他同根同宗的兄弟,大家都是姓朱的,嘉靖皇帝最开始只想用一点甚么合理又不伤根本的方法去惩戒庆王。
原先只需要告诫敲打的小事,在庆王妃祁氏自尽之后,嘉靖帝又受到了非议和责难。有御史说他数典忘祖,有人说他没有兄弟手足之关爱,人人一辞。
宗室从来就不与平民等量,若等到嘉靖帝真的不管不问随贵胄们为所欲为的时候,那马上又会有人跳出来,说皇帝是非不分,维护宗室贵族利益,打压低等武将和平民百姓。
众口悠悠,堵是堵不住的,所幸嘉靖帝也不想去堵。庆王妃死了,庆王连续上折子,问自己儿子承袭的问题,嘉靖帝见了唐纵,问:“马世远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