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只是那一眼妖风惑人。
毕竟累了整天,陈虞很快睡着了。
梦中没过多久,她就猛地被精神向导叫醒。大熊双腿直立,脖颈高昂,狂躁地甩着头。
“怎么了?”陈虞立刻察觉外面不对劲。
闪烁的红光与烟气缠绕着逼近,着火了!
她扯起王恪,拎起一桶淡水,就往洞外冲。
“嗯?火?”王恪原本还迷迷瞪瞪,被烟雾呛住,立时清醒,“我武器没拿。”
“没时间了!”
岛上显然很久没有降雨,山火蔓延得飞快,山洞附近的草坡已经烧成一片红。
“阿虞,屏蔽嗅觉。”王恪也不留恋,压低上身,与陈虞往上风口奔跑。
还没到坡顶,上方的林木也亮起了火光。满月夜潮起风动,陈虞和王恪所在顿时成了下风口。
两人顶着浓烟跑了几步,陈虞被刺激得头晕目眩。
“改道。”王恪拉着她避开烟雾最浓处,重回山洞前。一切都在燃烧,黑烟甚至遮蔽了夜空,无从辨别方向。
“该死的!肯定是纵火!”陈虞捂嘴喘息,旋而向火光幽微的另一角奔去。哪知道那里积年的落叶闷烧正旺,步风带动,轰地蹿起红橙火焰。
陈虞连忙后退,火光四面合围,只有通向海滩的石头陡坡植被稀疏,火势尚小。
王恪当机立断,往山洞折返。
“喂!”陈虞追上。
只见他抖开毯子,将余下的另一桶淡水浇了上去。陈虞见状,果断将手中的那桶水向坡下泼了出去。
石坡几乎与滩头垂直,水浇灭了石缝藤蔓的火,小瀑布似地直坠石滩。
陈虞将安全绳栓在石头上,把锁扣往王恪腰间系。
王恪却将安全扣挂到她身上:“一起下去。”
“但愿不会摔死。”陈虞一顿,“那就抱紧了。”
“嗯。”
深吸一口气,陈虞抓住绳索,足下一蹬便荡了出去。
石壁不算高,但还带了一个人,陈虞下行的步调只得放缓。事出突然,她没带手套,绳索摩擦,掌心没多久就磨出血泡。
刚降到一半位置,王恪忽然抬头看向崖顶,很镇定地说:“火快烧到石头上了,小雪看到的。”
说着,他便要松手。
“王恪!”陈虞腾出左臂钳住他,声音气得变调,“你再试我就先跳下去。”
绳索陡然一颤。
“抓紧了。”陈虞放松指掌,两人顿时顺着绳子急坠了十来米。她双手并用,使劲揪紧绳索才半空悬停。而这么一落之下,绳索晃得更加厉害,似乎随时会断裂。
陈虞喘了口气:“已经能看见底了,再来一次就……”
话没说完,绳索向下突坠,自由落体时间开始。
火烧到崖顶草皮,漏下淡淡暖光。陈虞去抓崖侧的藤蔓,点燃后被浇灭的枝条一扯就断,两人下坠的势头只是一顿,便再次加速。
这回真完了。
陈虞竟然立刻接受了这事实。过的是刀头舐血的日子,能活过四十岁的神启者少之又少,对大多数人而言阵亡只是早晚问题。
可两人居然再次停住了。
陈虞定睛一看,王恪拉住了身侧的一截枯枝。但一截朽木哪能承担两人的分量,枝条咔咔作响,眼看也要断裂。
不等陈虞开口,王恪就扣紧她:“我死也不放。”
“别犯傻了。”要扳开王恪轻而易举,陈虞向下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你还笑?”王恪下眼睑发红。
陈虞摇摇头,终于挣开了他。
王恪就眼睁睁看着陈虞向下落。
她轻巧落地,石滩嶙峋,因而没站稳,向后跌了两步,到底安然无虞。
原来崖上枯枝已近地面。
王恪沉默了一会儿,扭头。陈虞反手抹了把脸,叉腰问:“你下得来吗?”
对方无言盯过来。
她就恶意咧嘴笑:“没事,我接着你。”
“我自己来。”
虽然过程有些艰辛,王恪最后还是靠自己安全落地。
陈虞凝神观察周围:“放火的人可能还在附近,先撤一段。”
“好。”
两人当即摸着岩壁进发。走了一阵,陈虞回头。半座岛屿看上去都在燃烧,但奇怪的是,火区并没有向另一半扩散。
王恪捏了捏眉心:“我早该想到的,放火是最简便的得胜方式。”
“黑幕倒不禁止这么做?”
“这场火也可能是黑幕的杰作。”
王恪落后陈虞几步,她驻足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赶上来:“走不动了?”
“歇一会儿就好了。”
岩壁内凹,勉强是个避风口。陈虞将湿毯子抖开,确认制服没湿透,当即脱下外套扔给对方:“等走到安全的地方,天都该亮了,就在这里等日出吧。”
王恪没拒绝,坐下后问:“你不过来?”
陈虞捋了捋头发:“你先睡。”
对方倒眼尖:“你手怎么了?”
“啊,被绳子磨破了,没什么。”
王恪摸出个法术球,加重咬字:“过来。”
“大部分药品还在洞里,这点小伤用魔法太浪费了。”
“天亮了回去找,你先过来。”
陈虞咂舌。
王恪下巴一收:“我没带武器,现在也没有精神攻击的余力,你使枪,手必须治好。”
陈虞不情愿地走过去,王恪直接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外套搭一半在她肩头。
她摊开手掌,他就蹙眉:“再不处理,化脓感染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