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罗尼亚人的传统,嫁给了外族,给她和她的爱人双双招致不幸”,小女孩解释道,“后来她的爱人在婚礼上被抓进了监狱,她自己也在不久之后失踪了...”
“我不许你们那么说她!”埃德蒙打断了小女孩的话。他的不幸从来就和梅色苔丝无关,相反,是他让她等待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这些年梅色苔丝是怎样过来的,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然而埃德蒙很快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小女孩太过严厉,因为她的眼睛里已经涌出了点点泪光。这不是小女孩的错,她只是把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话转述给他。
因此,埃德蒙掏出一个四十苏的角子,“孩子,拿去买糖吧,不要告诉别人有人曾来过这里。”
小女孩听话地离开了,把埃德蒙一个人留在了一片孤独的沉默中。
☆、第73章 埃德蒙(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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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父亲和梅色苔丝去了哪里呢?
这个迷盘旋在埃德蒙心头,挥之不去。但他又不能堂而皇之地去打听,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仍一个伊夫堡的囚徒。
恰巧在回码头的时候,他遇到了以前一起在埃及女王号上干活的水手佩尼隆。埃德蒙有些担心对方认出自己来,然而佩尼隆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
这回埃德蒙完全放下心了,因为佩尼隆看他的眼神,完全是打量陌生人的眼神。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向佩尼隆打听他父亲的消息。
“先生,您找他有什么事呢?”佩尼隆问。
“是这样的,我以前曾受过唐太斯先生恩惠。今天我正好路过马赛,想专程拜访他,却发现他住的那间房子已经租给另外的人了”,埃德蒙解释道。
“是这样啊”,佩尼隆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一路上,埃德蒙极力掩饰内心的激动,他终于要见到父亲了。他担心他现在住的房子不够好,内心已经盘算好要把父亲接到里窝那,他在走私船上赚的钱已经足够为父亲租下一间带花园的漂亮小房子。
然而他们走的路却越来越偏僻,这让埃德蒙的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而看到远处那一片十字架和墓碑时,埃德蒙忽然明白了一切。但他仍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并为自己内心的猜想感到罪恶。
佩尼隆径直把他领到了一座石碑前。石碑上刻着的名字打破了埃德蒙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那一刻他几乎就要崩溃,然而当着佩尼隆的面,他还是强忍下来,没流露出一丝一毫情绪。
“唐太斯先生是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驾船出海后失踪的,事后他儿子从前的主顾莫雷尔先生曾发动手下的水手搜索附近的海域,可一无所获,很显然,唐太斯先生已经和他的小船一起葬身海底”,佩尼隆解释道,“而这座墓碑也是莫雷尔先生为他修的。”
“唐太斯先生为何会驾船出海?”埃德蒙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我是说,我知道唐太斯先生年事已高,这说不通。”
“人一旦报了必死的决心,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佩尼隆叹了口气,“唐太斯一家的不幸是从八年前开始的。那时候,唐太斯先生的儿子埃德蒙在婚礼上被宪兵带走了,我对那件事印象很深,因为当时我也在婚礼上。所有人都以为宪兵队长是弄错了,因为埃德蒙是一个十足的好人,然而他再也没能回来,而是被投进了伊夫堡。而他的未婚妻梅色苔丝为了救他,也于一年后在巴黎失踪了,多半也...”
“一年后?”埃德蒙紧紧皱起眉头。
他忽然记起检察官维尔福的夫人来看望他时,曾说过梅色苔丝过得很好。那时候,他已经在监狱里待了好几年了,看来她骗了他!
“有什么问题吗?”佩尼隆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为这家人的不幸感到难过”,埃德蒙咬咬牙,他还想问更多,他的仇人弗尔南多、腾格拉尔和维尔福,他们现在都在哪?可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知道自己一旦问出口,会立即引起佩尼隆的怀疑。
他们又待了一会儿。佩尼隆开口打破了沉默,“先生,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非常感谢您能带我来这,不过我想再多待几分钟,为唐太斯先生祈祷”,埃德蒙说着给了佩尼隆一枚银埃居,以表示答谢。
“谢谢,先生”,佩尼隆收好银币,“那我就先走了。”
直到佩尼隆走出视线之外,埃德蒙才跪下来,趴在墓碑上大哭起来。哭过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就在墓园周围采了一些他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牵牛花和萎草花,编织了一个小小的花环,轻轻放在了坟地上。
这时候正好下着小雨,似乎上天也为埃德蒙的不幸而感到悲伤。混着雨水和泪水的水珠一滴滴落到花环上。他的父亲走了,而他的梅色苔丝,多半已经去陪伴他了...
现在,马赛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那一刻,埃德蒙仿佛把自己内心的一部分也埋葬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少女阿梅丽号上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