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阴暗僻静的角落,一个公公正和一个年纪略大的女人站着,因着背光竟是都看不清颜色。
“薛姑姑,听说你家里还有几个未长成的孩子和未满月的奶娃子,还有一个断了腿的相公,现在都由年迈的婆婆照顾着……我家娘娘怜你,想帮你一把,这些是我家娘娘给你的赏赐,接着吧。”
女人微抖着双手接过那包沉甸甸的东西,粗略的手感之下应该是金银珠宝还有银钱。虽然她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也有些疑虑那位娘娘赏赐这些的目的,但还是无法拒绝。她家中本就很穷,原来还能糊口,可是丈夫又在做工的时候断了腿,整个家就那样倒了。为了过活,她才放下了未满月的孩子,进宫做了奶娘,可是那月银再比宫外高也不够一家子吃饭花销的。如今这一包东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笔能救她于水火的天价钱财。
“奴婢多谢娘娘赏赐,多谢公公,奴婢感激不尽!”
“薛姑姑不必多谢,杂家也就传个话而已。不过……既然薛姑姑拿了这些赏赐,也要给娘娘办些实事不是?娘娘想要的可不是这一句感谢。”
“娘娘……想要奴婢做什么?”
“娘娘要的很简单,只要薛姑姑把这个……找了机会给……等事发再……”那公公将一包药粉塞进女人手心,附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末尾还加了一句“放心,我家娘娘自会有办法护你一命。”
“什么!?公公……这个……奴婢……奴婢……”女人捏着药粉的手不禁一抖,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女人回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话,不禁身体一阵寒意,越想越害怕。
“公公……奴婢手脚笨……那些钱财奴婢还是不要了,还请娘娘另请高明……奴婢……”虽然听其他宫婢说过宫中的秘辛阴暗,可是现在真的听到却又是另一种惊吓,于是就想推脱。
“哼!拿了我家娘娘的钱财就没有退回来的道理,更何况你也已经听了杂家的话!要么乖乖的拿了钱财做事,要么就做个死人好让我家娘娘安心。不过,你一死不要紧,可惜了你那几个还没看过几年市面和没满月的孩子……”
“公公,奴婢家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请公公高抬贵手!奴婢……奴婢尽力去办就是了……”女人身子一颤,整个人就如同浸在冰雪中,从血液一直冷到了骨头里。
“嘿嘿,这不就对了!给娘娘办一件小事就能保一家老小吃饱穿暖,多好的美差?是吧,薛姑姑?咱家还有事,就先去忙了,薛姑姑自己斟酌着办就好。呵呵……”
阴柔低沉的笑声渐渐远去。女人这才咬牙收了药粉,抱着包裹隐入了黑暗。
锦织铺地的宫殿里,一个女人站在一婴床前,看着里头精雕细琢的婴孩发愣。
也是刚出满月的孩子,可是却偏偏这般精致,醒着的时候还能张着大眼好奇地对着自己咿呀。看着这婴孩,女人就不禁联想到自己的孩子。手中握着东西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让她怎么下得去手?
可是若不动手,她的孩子又该如何?人到底是自私的,要怪就只能怪这孩子投错了帝王家!
身后突有一宫女进来,手上拿的一个空瓷碗。
“薛姑姑该到给公主喂奶的时辰了。您先准备着吧,公主过会儿就醒了。”
女人握着手中物的手一紧,脸上神色略显僵硬,便只能不回头道:“嗯,我这就准备了,你先出去吧。”
“是。”宫女放下瓷碗就退了出去。
待宫女出去带上了门,女人才走到桌边伸手解开了衣带,拿过瓷碗,将奶水催到了碗中。宫中的规矩,公主皇子们除非是自己的母妃才可直接喂养,否则奶娘们就只能这般催奶出体外才能再喂给公主皇子。
等瓷碗满了,女人才停下收拾了自己。又回到婴床前看了那孩子许久,才下定了决心,扭过头抽出袖中的那包药粉,撒了一些在瓷碗中,再用汤匙搅匀。
在走回婴床前的时候,里头本来静躺着安睡的女婴竟已经醒来,不哭不闹,直愣愣的张着眼看过来,似是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闷哼了两声。
探手将软软的小身子抱起入怀,心一横就将手中的奶水喂给了女婴。看着瓷碗中的奶水渐渐见底,女人才收了手,将孩子复又放回了床中,然后就开始看着那粉嫩的孩子发愣。
突然,女婴浑身一阵抽搐,便有一声嚎啕不哭响起,刚喝下的奶水半数都吐了出来,还隐隐伴着些许血丝,流淌在雪白的衣衫上沭目惊心。
女人一看女婴的样子,吓得手一抖,瓷碗便摔碎在地上,眼角氤氲出雾霭,忙奔出了殿门大喊起来。
“来人呐!快请太医!小公主出事了!”
霎时整个宫里的宫人都慌乱起来。
柳媚儿听到宫人来报小公主出事的时候,刚从白筱悠那边串门回来。一听此信,忙遣了宫人去请太医,自己也疾步向寝殿而去。
一进殿门,看见被奶娘抱在怀里仍旧呕吐不止的唯心,眼一酸,泪水就盈在了眼眶,心疼地小跑过去,将她抱入了怀里,任那呕吐物沾到了自己身上也没顾得。
“唯心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奶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我刚喂完奶水就成这样了……”女人被柳媚儿质问,微一怔,便又一脸焦急地说道。
柳媚儿眉头紧蹙,拿着帕子给唯心抹着嘴角,看着那张粉润的小脸如今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