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班头听到赵兴重点强调“只想”,马上明白了,他兴冲冲说:“大官人,我带的人手不够啊,那些人要盯楼里还要搜这儿……不如,我回去再叫几个兄弟来,将樊楼彻底搜查一遍,看卜庆躲在哪里。”
张班头兴奋啊——活口都被赵兴砍完了,搜出多少赃物还不由他与赵兴说了算。再加上苦主就在屋里,卜庆这罪已是板上钉钉。这样一注大财,可不是一两千贯的问题,甚至可能让参与者立刻家财万贯。
这笔巨款他一人吞不下,所以他才想到多找帮手。
赵兴一点头,张班头兴冲冲窜了出去,李应打着哆嗦,战战兢兢的问:“大官人,完了吧?是不是找个郎中看看陈公子?”
“还没有完”,赵兴手没有放下他那柄滴血的刀,这话说完,也不知道他给了什么暗示,站在李应身边的程浊一翻手,把刀架在李应脖子上。
“大官人,这是作何?我鞍前马后的为你操劳……”李应瑟瑟的说。
赵兴仿佛没看见他脖子上架的刀,他平静的问:“周邦彦的事你打听了吗?”
赵兴说话的声音非常和煦,李应看到赵兴如此和蔼可亲,禁不住放松了紧张情绪,回答:“听说周大人已贬为庐州教授,大约五日后离京,那天恰好是寒食节……大官人,快让你的弟子把刀拿开,这是干啥?”
赵兴仰脸朝天,思考了一会,一挥手招上萧氏兄弟替他解甲。他伸直了胳膊,一边享受萧氏兄弟的伺候,一边慢慢的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词,程爽精神一振,程浊两眼放光。
程浊没有跟赵兴四处走,他是个混人,赵兴嫌他理解力欠缺,所以很多事情没有向他交代。而程浊听兄弟间谈论过赵兴讲述“智学”的经过,早已向往不已,今天听到这熟悉的词,他的手一紧,全神贯注的凝听。
他的手这一紧不要紧,李应已经感觉到锋利的刀刃割进了他的脖子,隐隐间,他举得脖子刺痛,似乎有液体流出,他立刻高声呼救。赵兴却仿若未觉,继续仰着脸说。
“第一个问题是:我到东京城不久,那些瓦舍里的‘捣子’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陈公子?
……别跟我说我曾去过勾栏瓦舍,所以被他们盯上了——这样的话愚弄别人可以,对我不行。我去了几次勾栏,那都是酒楼同业给我订的房间,从头到尾,我压根没有跟那群捣子接触过……
别跟我说陈公子打赏的时候被人盯上了——当初,房里几个人:陈宜娘是当事人,她不可能在我叮咛之后,依然敢泄露当时的事情;秦观秦学士就在我家住,他没机会也不屑接触捣子;周邦彦贬谪出京,这几天处理家财还来不及,怎会有闲工夫理会捣子。
至于陈公子,他自己知道轻重,不可能泄露自己当时的情况。还有,廖小小这几日跟我走的很近,她在那晚得我的帮助应付了登台表演,隐藏我的身份对她有利,我越神秘她越有面子,怎可能四处宣扬呢。
除了这些人之外,唯有你和龟奴知道陈公子有钱,曾扔出了一粒珍珠作为奖赏。所以,你与龟奴儿两人中,必有一人告诉别人:替陈宜娘赎身的人,就是当初扔出南海走盘珠赏赐宜娘的人。
别跟我说是老鸨的错;别跟我说是陈公子与老鸨价钱谈不拢,所以发生了争执——陈宜娘告诉我她是‘自由身’,作为自由身,能出八百贯告别瓦舍,已经很高的价了。或许,若不是陈宜娘新获得海南走盘珠的赏赐,身誉正高,也不用八百贯赎金,但无论如何,这价钱鸨母该满意了。
我已经事先叮嘱过了,陈公子拿出这八百贯,前后用了三天的谈判时间,反复要求少付、分期付,以显示他并不慷慨,并不富有——这种情况下,谁会知道陈公子值得绑票呢?”
赵兴身上的铠甲都被萧氏兄弟解去,他将手里的单刀插入鞘中,事先连带刀上的血迹都不揩拭,随着他一撇嘴,萧氏兄弟已把他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刀收起,这些兵器都被包裹在床单中,放到一边。做完这一切后,赵兴两手空空,带着和蔼的笑容凑近李应……但他越和蔼,李应也觉对方的笑容很奸诈,充满了阴森森的气息。
“看看这座樊楼,它每日照常营业,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些人做事还顾忌行规,他们不会随意骚扰客人——连捣子总部都能遵守买卖规矩,宜娘的老鸨拿了钱,她与宜娘两清了,怎会破坏规矩,出手绑人呢?
所以,一定有另一伙人,一伙知道陈公子身份的人。这群人会是谁?有谁会知道陈公子去赎宜娘,有多少人知道他回家的路线?
你说的对,陈公子不可能找个小轿行送他回家,而大轿行的轿夫不可能不按他的指点行进,所以,肯定有人把陈公子引到那条路上?谁?谁能让陈公子信任对方的指路?当时在场的龟奴儿做不到这点,除了你。
昨天你在哪里?别告诉我陈公子是偶然相遇那群捣子——汴梁城四通八达,谁会在陈公子出门时,恰好埋伏人手,在他选的路上伏击?东京城可没人有‘手机’有‘汽车’,所以,参与绑架的人只能是预先准备,提前调集的?
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与他们联络上的?”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