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轻哼,“想得美!”
严琅点点头,“嗯,你想得美。”
于是接下来严琅便过上了空中飞人的日子,只要有空他都会飞往巴黎,最多呆一个星期,但更多的今天刚到,第二天又走了。虽然每次都急急将工作赶完,然后要坐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说不累只是骗蒋凝的。
然而他努力的同时他也看见蒋凝的努力,知道他的航班后她会在家做好意粉等他,她会在他来的那几天停下工作陪他,两人牵手游荡在巴黎街头,或者在咖啡厅里依偎着彼此聊天看书。
她在努力抹去爱与不爱的界限,这些都让严琅觉得累都是值得的。
就这样,严琅过了半年不停往返h市和巴黎的日子,当他再一次飞达巴黎,这次蒋凝将他带进她一直关起来的卧室。
并不小的卧室,床只占了最边角的地方,地上铺满了打印的资料,墙边一张大桌子上立着4个电脑显示屏。蒋凝将严琅带到电脑屏幕前坐下。
严琅目光扫过屏幕,黑色底面上一条条红的绿的弯弯曲曲线。
最后定睛在屏幕上今天的交易金额,严琅震惊了。一直知道她是有能力的,但原来他还是小看蒋凝了。
其实不依靠任何人,她现在也可以过得很好。她如今手上的现金流甚至比整个严氏还要多,如果她拿着这笔钱,她这辈子想要怎样的生活都可以。
“严琅,我可以回国了。”
她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然而严琅知道,她要的并不是这些,这些只是她的工具。
“你想做什么?”
“我要收购gy。”蒋凝话语中有着明显的兴奋。
严琅沉默了一会,思绪万千。
“你应该知道,这些钱还不足以得到gy的控股权。”
“嗯,所以我们要准备回国了。”
“你有什么计划?”
严琅抬头见蒋凝唇角的冷笑,这样的笑竟让他想起一个人,顾尧。
一年前,法国遭遇“史无前例的恐怖袭击”,197人在此次恐袭中遇难,而能容纳1□□的巴塔克兰音乐厅成为当晚恐袭伤亡最惨重的地点,正在欣赏d乐队表演的人,遭遇了一场□□裸地屠杀。
当顾尧看着报纸上,关于这场灾难的周年悼念活动的报道,才想起,已经一年了。
蒋凝在这场灾难里消失已经一年了,197名遇难者身份全部得到确认,没有她的名字。当初得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是怎样的欣喜。
她只是不见了,只要她还活着,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顾尧甚至隐约能感觉到,她是自己藏起来了。因为在电话里她最后说了,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她一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他也在用尽一切他所能做到的方法在寻找他,那次在绝望中回到国内,他就安排了人一直在巴黎寻找蒋凝。
而这一年里,只要一有空闲他便会飞往巴黎,或是带上顾熠,更多是他自己。以前走在路上都是目不斜视地直奔目的地,这一年里,顾尧养成了慢行和观察周围的事物的习惯。
他会独自一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就这么走着走着,也几乎踏遍了巴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个街角都存着他的幻想,幻想着那人突然出现的惊喜与美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不再着急,变得耐心,他甚至期待着这个不期而遇的时刻。
然而,原来已经一年了,她在自己身边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然而已经分别一年了。
而顾尧不知道,事情总不会按你所预想的那样发展,他和蒋凝的再一次相见并不在他幻想的巴黎街角,也没有他所期待的惊喜和美好。
“小凝,你的行李就这么一点?”严琅掂了掂手上的行李袋,里面就像什么都没有一般轻荡荡。
“你觉得我要拿什么回去?”
严琅看看自己身侧的行李箱,心想她怎么活得比男人还潇洒。
放下行李袋,严琅环上蒋凝肩一起到椅子上坐下,刚坐下便看见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是关于巴黎恐怖袭击的周年纪念活动报道。
很凑巧,在她离开整整一年的今天,她选择回国。严琅转头看向身侧的人,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曾想过这次遭遇会给她留下阴影,然而相处这半年,她虽不主动提起,却也不害怕忌讳,如今她看着电视上的内容也是一脸的平静,就像一个旁观的观众。
然而严琅不知道,当电视上播放着当年的视频画面,蒋凝心中是怎样的翻滚。当年四处飞射的子弹,响彻音乐厅的尖叫声,带着极度的恐惧与绝望,还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更何况是如今具体与清晰真实地呈现在眼前,那些想忘记的已淡忘的再次被鲜活。
蒋凝缓缓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恐惧与恨意。
世间都歌颂爱的伟大,然而不想,让人真正强大的,却往往是恨。
回想这一年所经历的一切,连蒋凝都觉得那不是她,她从没那样坚强,从没那样勇敢,从没那样聪明。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每当她要放弃时,都会有一样东西支撑着她,让她坚持下去,这样东西便是恨。
如今她有勇气再次踏上回国的路程,也同样是这叫恨的东西推动着。
等待了一年,顾尧做好了要一直等下去的准备。
所以当等来了蒋凝的消息,顾尧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握着手机凝目了许久许久,甚至觉得是恶作剧般难以置信。
短信上写着:蒋凝小姐于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