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之间,那侍女竟忽然眼眶一红,十分无助地拉着江亭鸾的手,泫然欲泣:“阿雪,怎么办?天意如此,莫非真如飞梓所说,有神灵在此?我怕是逃不了了。”
“城主放心,”江亭鸾却紧握住她的手,撑起病体,宽慰道,“我会帮你。”
“我只怕来不及了,那姓宫的已然起疑,在府中四下查探,纵然荆如愿未醒,殷蔓罗也三缄其口,但纸包不住火,”侍女起身在房中转了几圈,蓦地潸然泪下,“阿雪,我抢了你的夫君,抢了你的儿子,神灵都看见了,这是我的报应啊!”
“不是的,城主,”江亭鸾眸中泪光闪烁,面上却是一抹强硬的冷意,“当初是我自作自受,如今是他有眼无珠……与您何干?当年若不是您担下虚名,我早已被乱棍打死,飞梓又哪里能活到今日?眼下,正是我该报答您的时候,我定会帮您逃出去。”说到最后,她眼中的s-hi意也消失了,越发显得果断冷静,“请您再给我几日,让我劝服飞梓继承城主之位,我绝不能住在此地,让我回去。”
那侍女又哽咽了一会儿,抹了抹泪:“……好,我都听你的。”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
萧熠看到此刻,惊愕之余,心下已是一片雪亮——难怪江飞梓说母亲判若两人,装模作样,原来他本是阿雪的儿子,如今这躯壳之下,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也难怪他们要炸了荆如愿的小院,又下药让她昏迷,竟是为了隐藏这移魂之事。
想来公输煌敢将禁地交到他们手中,必也有将他们握在手心的法子,只是不知是什么法子,能隔着千里之外,逼得人舍弃原身,魂魄托身以逃?
——难道是那绝症?
“江亭鸾”目送着“阿雪”离去,房中一时静了下来。
萧熠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她虽只是一个侍女,却似乎比真正的城主还要沉着j-i,ng干,身患重病还一心为主,令人叹服,若真能救她一命,让她和江飞梓母子相认,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这样想着,正要离去,却见“江亭鸾”窸窸窣窣地在床上跪了下来,一双眼睛恰好望着他所在的方向,却是空洞麻木,没有一丝光彩。
她说:“婢女阿雪,一心求死,若有神灵,请勿相救。”
萧熠浑身发寒,猛地向后一荡,对上她死气沉沉的双眸,脑中轰得炸开——
他仍然不知她身上是何种病症,却忽然间明白,他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第40章 执棋之人
清晨凉风拂过,枝头黄鹂啾鸣几声,绿叶交叠,映着窗内鸳鸯锦被翻红浪,碧纱橱中人影交缠,依稀传来令人耳赤心跳的缠绵声响。匆忙赶至门外的黑衣男子被守在门前的仆从拦了一拦,忙收回了扣门的手,垂眸候在门外。
光影渐移,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终于归于平静。
“乖。”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支起身子,亲吻着身下人的额头,反手拉过外衫,披在了身上,向外要了一声水,又亲了亲那人的嘴角,笑道:“还疼么?”
“不疼。”躺在床上的美貌少年揉了揉带着红痕的眼,薄被下白玉似的身子布满了红紫的 y- in 糜印记,黑葡萄似的眼珠还氤氲着水汽,却是一片懵懂纯净,伸出手臂,声音沙哑而甜腻,“要亲。”
男子双眸微暗,忍着冲动,双指捻起他下巴,拇指摩挲着花瓣似的嘴唇,俯身咬了一口,柔声道:“我是说,胸口还疼么?”
少年瑟缩了一下,脸上的潮红都迅速地退了下去,仿佛想起那种死去活来的疼痛,双眼惊恐地蓄满泪水,带着哭腔的声音显得委屈至极:“……好疼,好疼!”以前也很疼,每隔一段时间就疼一次,但最近疼得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多了。
男子心中一软,忙将他抱进怀中安慰:“不疼了,不疼了。”眸中却闪过一丝混杂着心痛和冷酷的矛盾神色。
“玄枢,我是不是……要死了?”忘记自己尊贵身份的傻太子可怜巴巴地紧紧拉住仇人的手。
“不会的……”魏玄枢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闪躲地移开幽暗的双眼,“你怎么会死?”见他害怕地直往怀里钻,又笑了笑,安抚地拍着他背脊,忽道,“你若是要死了,最后一件事,想做什么?”
赵元璧头枕在他肩头上,眨着眼想了想,撇嘴哽咽道:“要亲。”
魏玄枢笑意一怔,胸中霎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刺痛,过了许久,才涩然笑道:“为什么要亲?”
“因为……喜欢,”赵元璧支起身子,清澈眸中明晃晃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忽然就笑了起来,“喜欢,要亲。”
魏玄枢胸中鼓噪至极,按捺不住把他摁倒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一遍,才按着他双手,幽幽道:“若是不喜欢了呢?”
赵元璧愣了一会儿,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喜欢的。”
魏玄枢垂眸,脸上闪过一抹寒意,声调骤冷:“……若是我杀了你,害了你呢?”
赵元璧浑身一颤,双眼瞪得浑圆,眼角泛红,眼泪又哗哗地溢了出来,呜咽一声:“喜、喜欢的。”
“赵元璧,”魏玄枢缓缓俯在他颈侧,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仿佛一匹恶狼对着猎物亮出他的獠牙,赵元璧吓得缩起了脖子,他却只是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一字一句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赵元璧傻乎乎地瞪着他,不解其意,过了一会儿,又笑起来:“要亲。”
“扣扣”门外响起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