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清河王殿下的眼中钉,若我再有什么动作,岂不是要整个邓家陷入危境中。”
邓骘回过头,望着窦瑰:“还是说,你还有什么欲求?你还抱有什么希望?放权吧,窦瑰,这样,你和窦南筝还能有一线生机。倘若不危及邓家,适当程度,我会护住你们二人性命,别的,你也不用多说。”
“邓骘,我今夜来此,也不是来求你的。而是来同你交易。”窦瑰负手而立,望着邓骘,“当年阴氏那一招釜底抽薪多么狠辣,逼死我原该成为皇后的侄女,自己却趁势鸠占鹊巢……邓骘,如果,你还希望自己的亲妹妹能够代替阴家坐上皇后的宝座,那么……”
“窦侯爷。”邓骘轻笑一声,望着他,“阴家固然其心可诛,可你别忘了,任何人,如果不得陛下亲颁圣旨,都是无法戴上后冠的。”
当年,他亲眼看着窦归荑被阴家的逼上绝路。
这一点,刘肇明明知道!
但是,就在她死后半年不到,他却偏偏立了阴家的女儿当皇后。
当今的陛下。那个从邓骘开始接近她,一寸寸朝她走近之时,清晰地见证是如何被窦归荑倾尽所有去守护的那个人,从未对她有过半份真心。
否则,皇后绝对不能够是阴家的人!
如果说,邓绥是他原本黑暗道途中唯一的指路星辰,让他知道自己行走的方向。那么,窦归荑就是他冰封尘世里独有的炽热火光,让他知道,自己为何要活下去。
所有心思肮脏的人,都休要妄图熄灭他怀中这盏温暖火光。
外面些许喧嚣声,邓骘回过头去,却看到一袭深墨披风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府中一干众人却是想拦又有些不敢拦的模样。
管事从侧面小跑过来,看了一眼来人,为难地凑到邓骘身边小声说:“好像是,好像是内宫里来的,但是,却又不肯明说究竟是哪个宫里来的。小人想兴许是贵人在宫里……”
邓骘细细看着帽檐下只露出小半个下巴的脸,若有所觉,猛然说道:“全都给我退出去。”
待到人退尽,空空的厅堂内,竟然显得过分空荡。
来人将帽缓缓褪下。
邓骘脸色一变,顿了一下,和窦瑰一同俯身行礼。
“陛下万安。”
再起身时,神色依旧稳重,但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冰针一半细碎的光。
刘肇将他眼底的异色尽收,心中一片了然。
“窦侯爷。”刘肇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看来,你并没能说服邓将军,看来若是论口才犀利,还是窦副将更甚一筹吗。只可惜,窦副将如今却来不了了。”
如今耿家的实际兵马仍然是疑云密布之态。邓骘知道,陛下和清河王之间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和睦。素来与世无争的清河王殿下,早已成为陛下忌惮的对象。而与清河王关系颇深的耿家,陛下自然不会愿意,再为其添置兵马。
这些,邓骘都不难明白。
陛下看来,想要他能够阻止这些。邓骘心中冷笑一声,此事百害无一益,邓家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刘肇静静地望着邓骘。
“当年墙头草一般的阴家,却是七年前那一次平反事件中最大的获益人。邓将军,朕知道,这些年来你心中颇为不满。”刘肇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嘴边的笑意沉静结冰的湖面。
“陛下,无论如何,臣下都不会插手这件事的。”邓骘淡淡地说道,“为君事,将者,自是事边疆。帝都内的纷扰,臣下并不愿多做干预。”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词。
“将军大人会错意了。朕并没有要你对耿家做什么。”刘肇眼神示意身后的郑众,郑众将怀中的古檀镶玉的令牌高高奉过头顶给邓骘。
那是,可随时进出内宫的最高限制通行令牌。
“朕只是觉得,邓贵人淑良宽和,温婉娴静,似乎比阴家,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邓骘眼皮一跳。
陛下的意思是,不是要他对耿家下手,而是要他对阴家下手。
几乎是霎那间,邓骘便明白过了陛下的暗示。陛下依旧是想要阻止耿家夺取兵权,但是,他想要围魏救赵,借着邓家这一把刀,先砍去阴家这一片枝桠。
阴家是在清河王殿下的力保下当上皇后,阴家一旦垮台,就算耿家得到了窦家残存的兵力,也只是得不偿失。
“你的祖父,那可是打汉朝的开国元勋,邓卿身上继承的骨血,都是骁勇忠良的。朕也希望,可以给邓家旁人所不能及的,最为光耀的地位。”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要邓绥……成为皇后?
陛下在许诺。假如他有这个能力扳倒阴家,就可以让邓绥坐上如今阴慎柔的位置?!
如果邓绥成为了皇后,那他邓骘可就成了嫡亲的国舅大人!邓家,就可以代替阴家,成为大汉朝皇族之外,最为尊贵的氏族!
虽说明白,自己正在被刘肇所利用。
但是,这个诱饵,实在是令邓骘不得不惊诧!无论是让阴家万劫不复,还是让邓绥成为皇后,都是他这七年来一直渴望的。
陛下明目张胆地在砍清河王的臂膀,却是借邓骘之手。
邓骘明白,不仅仅是眼前短暂的利益。这同样意味着倘若此举成功,邓家从今以后是要与清河王势不两立了。
陛下话说得浅,不过是暗示他对阴家使一些绊子,但此举背后的寓意之深,是以国戚的地位相诱,要将他逼迫到明目张胆地去抗衡清河王殿下的境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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