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得了疑难杂症的都是要离开红情坊的,何况时疫,离开的人有家归家,无家便是自生自灭,毕竟坊中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是以,平日小病痛大家都会自行抓点药敷衍过去。
鱼奴举目无亲,白雪音又不能弃她于不顾。
不得不另想法子,好在清风楼的罗先生在乡下有些田庄,便将鱼奴送到梁州城郊西南七八十里远,银盘山的一处茶庄里去,阿越请命跟去照顾。
鱼奴在病中,倍感人情冷暖,心灰意冷,奈何无可奈何,不怪,不怨。庆幸还有阿越的陪伴照顾。
她们居于银盘山脚下的小村,孤零零的几间茅舍,周边无甚邻居,都知梁州城来了人养病,村民也不敢靠近,幸运的是屋后住着的便是位卢姓乡医,他给鱼奴开了几贴药,这才不再起烧,只是成日咳的厉害,体虚无力,只能待在茅舍,耐心静养。
如此到了二月,才好转了些。这月余,这里除了茶庄偶尔有人来送些东西,再无人来。只阿越和鱼奴为伴。
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梁州一切仿佛黄粱一梦,许久不见了城池繁华,鱼奴心境淡了许多,觉得自己仍是那个山野村姑,成日在山间未曾离开过。
一早,鱼奴和阿越去后头银盘山上闲逛,回来便瞧见一白一红两匹马儿悠闲的在屋外觅食,那红马儿看见鱼奴便高兴的跑过来,鱼奴拍拍它的头,柔柔的一笑,小飞鱼。
阿越替她牵了马,到屋里的路很短,鱼奴脑海里闪过很多人,不知道会是谁来看她,
屋里的人一身狐裘斗篷,背对着鱼奴和阿越,端详着挂在正堂墙上的佩剑。那剑还是师父所赠。
当日想着,红情坊,此一别不知有无归去之日。便将行囊收拾了,自己那块玉早早送了人,度月山带来的东西,只余那支竹笛和匕首、小弓,也有所得,佩剑一柄,玉镯一只,珠花一件,木簪一个,飞针十发,银子些许,衣物寥寥,行囊轻简。
鱼奴瞧着这人,轻唤:“大仙人。”
大仙人回身笑道:“小仙人别来无恙。”
玉无双看着鱼奴,清瘦了许多,绯色长裙月色棉衣,衣领处镶着圈兔毛,裹着脖颈,衬的脸愈加冷清,原来一派天真的摸样,如今沉稳许多。
“谢谢你把我的飞鱼送来,这样我日子倒也好打发了。”鱼奴很是客气,又忙着给玉无双倒了杯水,眼瞧着水凉了,玉无双轻抚水壶,说道:“阿越,劳烦你烧些热水吧!”
这草屋冷清,简陋,事物凋零,因为养病,才寻了这里,远离村子和茶庄。
玉无双心生怜悯:“这几日会有风雪,我叫忠叔去置办些东西,这几日我都在茶庄上,有何事可去找我。”
鱼奴微笑,点点头,又听玉无双说道:“这马儿是你师父叫我带来的,她听说你好些了,怕你闷得慌,叫这马儿陪陪你,过些日子,天暖了,银盘山景致不错,你用的上它,对了,还有这些,是你师父和金环叫我转交与你的。”
玉无双拿了些银子和一封书信,鱼奴拿了书信,银子还了玉无双,说道:“劳烦大仙人帮我还给师父,我身在病中,如今的一切已是蒙师父的恩情,银子我不能再拿了。”
玉无双笑笑,见她神色坚定,便收回了银子:“你可是怪白姑姑?”
“怎么会,师父待我已是恩重如山,还请她放心,我会好生照顾自己,也请她好好保重。”鱼奴浅笑着答道。
近来得知当年昌仪公主身边的小圣女出现在梁州,当年北歧灭国,公主便没了踪影,跟在身边的便有小圣女,她是狐侞所选,一手带大,尽得其真传,更是从始至终守在昌仪公主身边,若是能找到此女,想必便能知晓公主当年之事,亦可探知藏金图的秘密。
北歧如今沦为战火不断纷争不息之地,名归绵宋,绵宋却无力管辖,固戎时常进犯,占了大半去。白雪音是北歧人,流离多年,在梁州安定,当年在度月山也是为圣女和藏金图之事,如今正忙着和罗先生打探这些旧事,国仇家恨,哪里还顾的上鱼奴。
至于他,来银盘山,一来是寻找绵宋公主下落,二来,是因为魏先生也来了此处。
不一会忠叔来了,他拎着些食材补品,还有棉被等物件,阿越赶忙帮着接下来,忠叔腾开手,大步走了过来,笑呵呵的问道:“小宋姑娘可好?”说着又放了些药在桌上。
都是些贵重药材,鱼奴便拒绝,玉无双说道:“这东西,有病之人才用得上,我嫌累赘,你便替我好好安置他们,物尽其用。”
听着鱼奴咳得厉害,玉无双取出个药瓶,拿了几粒药丸给鱼奴,那药丸一阵异香,吃下去顿觉五脏六腑十分通透舒畅,喉间清凉,止了咳嗽。
阿越在一旁呆住了,这药?
玉无双见她神情有异,便问她:“阿越见过这药?”阿越摆摆手,神色慌张。
玉无双和忠叔没一会便离去了,他们来去匆匆,似有急事。
他们一走,鱼奴忙打开信笺,是林江写给自己的信,都是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