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舒熠桌上纸抽盒里抽了张面纸擦擦嘴,说:“真好吃,就是淡了点,繁星,下次做咸点。”
繁星“嗯”了一声。老宋看看被自己吃得精光的饭盒,突然福至心灵,想起大学师兄说过追女生得有眼力见儿,得主动找活干,于是高高兴兴地说:“我给你洗饭盒去!”拿着饭盒就跑出去了。
等老宋走了,舒熠才对繁星说:“谢谢。虽然没吃上,但应该真的很好吃。”
繁星说:“您怎么知道,那不是给他的……”
舒熠说:“你都快哭出来了,我当然知道那不是给他的。”
繁星本来不知为什么扁着嘴,觉得怪委屈的,听了这句话,终于“噗”一笑,扭头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更精致,比巴掌大不了许多的饭盒——早上准备的食物她分出来一份,本来是打算留给自己当午饭的,但现在她重新煮好,放在舒熠桌上。
繁星高高兴兴地说:“您吃这个吧。”
舒熠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是把她的饭又让给自己了。
“你吃吧。”
繁星急了:“都说了请您吃午饭,你就快吃吧,不然回头宋总又回来了!”
舒熠从来没觉得吃午饭吃
得像做贼,繁星带着他偷偷溜上天台,在玻璃房子里,繁星大方地把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让给他,自己坐在一旁的花架上啃三明治。舒熠要把蛋饺让给她一半,她死活都不肯,语气里还十分后悔:“我做了二十六个!所以给你那份,我就放了十六个蛋饺进去,只留了十个,要是早知道你会吃这份,我就多留几个了!”
舒熠吃着蛋饺,一口一个,因为是真的很香,喷鼻香,塞得嘴里满满的,全是食物芬芳的香气。太阳照得人身上暖烘烘,也许是因为太暖和了,鸡汤滚烫,吃得他一头汗,所以人也觉得有点晕,明明没喝酒,却觉得好像有点醉陶陶的。
繁星给他介绍桌上的植物:“这一盆多肉是我养的,放在桌上长得不太好,就挪上来了。”
舒熠很严肃地跟那盆植物打了个招呼:“嗨!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繁星“扑哧”一笑,接着给他介绍:“这盆芦荟,是财务部韩姐的,据说可以吃,还可以做面膜。这里这盆富贵树,是人家送你的,你放在办公室差点养死了,后来我跟行政说了,抬上来的……”
舒熠完全没印象,这棵树倒是看着有点眼熟,但是谁送的,这树什么时候从他办公室消失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她对每一株植物都如数家珍,哪盆是谁的,是什么品种,几乎都知道。而且提到这些植物的时候,她眼睛奕奕有
神,仿佛有光。每一样,每一株,她都逐个介绍,最后,她蹲在墙角对他招手:“这个也是多肉,要开花了,你看!”
他走过去蹲下,她轻轻地翻开叶片给他看,真是小啊,比米粒还小的几朵花,竟然是完美的五角星型,还有娇嫩的花蕊,特别小,但是真是漂亮的花。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怕呵口气就将那娇弱的花瓣融化了,她说:“这是我在垃圾箱旁边捡的,我还以为它活不了,但拿上来浇了水,一直慢慢地养,养了好几年,终于恢复了元气,你看它都开花了。”
离得太近,舒熠能看到她发顶一个雪白的旋涡,像乌黑的瀑布在这里打了个转,发丝如水般泄下去,她的头发也很香,不知道她用什么洗发水,淡淡的,清雅的,像栀子花,好闻,是南方家常的花儿,小时候妈妈买菜的时候带一把回来,养在清水里,可以让屋子里香一天。她还专注地在看那几朵小小的花,睫毛垂下,微微抖动,像茸茸的翅,轻轻地扇动着,舒熠不自觉靠得更近,她一抬头,正好撞在他下巴上。
这下两个人都有点尴尬起来,舒熠揉着下巴站起来,繁星将那盆开花的多肉放回墙角,默不作声揉了揉自己的发顶,不知为什么舒熠有点不想开口,连“对不起”三个字他都不舍得说,这一刻时光太美妙了,让他觉得自己一开口一定会弄砸了。
最后
是繁星红着脸,迟疑说:“嗯,那个……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红包里放了东西?”
舒熠瞠目结舌,突然转身就往楼下跑,繁星欲言又止,又不好意思大声叫住他,只好怏怏地收拾了饭盒等物品下楼。
舒熠一口气冲下楼,进了自己办公室,调出监控录像,用最高权限把刚刚玻璃屋里的摄像头记录内容全部备份到自己用的单机,然后立刻清除了安保硬盘里的这个摄像头内容,删完之后还不放心,覆盖了三遍硬盘才罢手。
他好久没干这么心虚的事,简直比学生时代第一次看某种动作片还要紧张,动作一气呵成,密码都输得比平时快,检查再三以防疏漏,比黑进了美国中央情报局还要小心。等做完这一切善后工作,心里还在怦怦跳,心想同事们都吃饭去了,应该没谁这么闲能发现录像突然少了一段。
他还瘫在椅子里若有所思自我安慰,门“砰”地被推开了,老宋拿着饭盒走进来,幽怨地问:“你回来了?繁星呢?我洗完饭盒你们俩都不见了。”
舒熠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常态,他好整以暇地说:“啊?她吃饭去了吧?”
谁知老宋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哎,舒熠,正好,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觉得,繁星是不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