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激灵定格自己的动作,艰难地踮起脚尖不让自己难堪地坐在这膝盖上。他顺着膝盖往上看,不自觉剜了面前的鲲鹏一眼,眼睛里直勾勾写着三个大字:登徒子。
年纪一大把的登徒子丝毫不介意青苔上的脏污水汽污了自己的衣裤。他心下畅快,不怀好意地逼着貔貅保持双腿大开贴在石块上的姿势,哼笑着开口:“你方才叫我什么?老东西?”
“我没有说过我是谁。”
他逼近貔貅,企图从陌生的面容中找到自己熟悉的眉眼痕迹。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他越发执着寻觅,鼻息都喷在对方扭头躲避露出的脖颈间。
随着鼻息喷涌而出的,是同样炽热的期冀与狂热。
他不需要貔貅开口承认或否认,已然是兴奋到即将爆炸的没出息德行:“你可知道这天底下叫我‘老东西’的,从来只有你一个坏家伙?”他恶劣地抬高膝盖,逼着对方狠命踮脚躲闪,相当自然地在对方自脖颈蔓延到耳后的绯红上吹了一口气,吹得人耳朵尖都成了欲滴的嫩红色。
“怎么不说话?还全程装着不认识我的样子?”他捏捏貔貅的艳红耳朵,嘴角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弧度,“你连自己的相公都认不出来了吗?”
第60章 古董
貔貅不愿与之对视, 之前才把头拧开。闻言不敢置信地回头, 鲲鹏不老实的指腹便从通红的耳朵尖上扭开, 蹭在了他艳红的脸颊上。轻巧且无意识地一蹭, 麻且痒,无端生出让人倍感荒谬的旖旎来。
回忆张牙舞爪破开两百年的分离时光, 气势汹汹而来。鲲鹏曾是天地间主持“规矩”的人, 他不仅是强大不滥杀, 且是亲密而行止端方。
他那时还是个稚子, 属于知道点皮表片面, 心理上又还不到知慕少艾的年岁时。鲲鹏如一个十项全能的牵线木偶, 被他领着遨游山海。他年幼贪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湖光山水迷了眼。那日是在一碧如洗的大湖正中央, 他看见两蛇于江汀交尾,便要求鲲鹏牌滑翔机降落,他要近看两位大蛇形的神兽在玩什么游戏。
鲲鹏当时一手托在他肥嘟嘟的后腿上, 卷卷的白毛从他的四指缝中俏皮地逃窜。貔貅抓着他前襟, 用自己短肥圆的尾巴“piajipiaji”拍他手背:“快,下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我们也玩。”
鲲鹏当时便说:“我们不能玩。”说着还很认真地捂住了他的眼,一丝缝隙都不给他留。行径类似于看到电视里亲热戏忙着捂小孩眼睛的家长们。
貔貅那时候虽和鲲鹏还没有厮混得很熟, 但已经有点娇气包的雏形了。鲲鹏那样好说话又对小辈独带一份宽容忍让的性子, 很容易让家里的坏小子在日常的琐碎小事上踩到他的头上去。
娇气包挣脱不得, 气得拿爪子磨他毛糙脱线的前襟:“让我看让我看, 为什么不让我玩?”一爪子下去, 这件饱受摧残的衣服差点报废。
他越是闹,鲲鹏越是加重手掌的力量。最后直接把这只越来越放肆的娇气鬼摁进了自己的胸怀之中,不让他作乱。
“那两位能交尾,是因为他们是夫妻。”鲲鹏不擅教导,硬着头皮给捡来的小辈开蒙,词穷的老毛病暴露无遗,“那雌的,管雄的叫相公,他们才能玩……做这个事。”
无知的大猫玩心和好奇心一样重,脆生生直接大喊道:“相公!”
两位长相酷似蛇的神兽惊觉有人围观,气恼地白一眼搅人好事的路人甲乙。远远一看直觉路人甲似乎不是很好惹, “呸”一声爬进了江汀密林中。
鲲鹏老脸被这小崽子丢尽,很想把这白毛小崽子团成球踢到天边。只是想他斑斑劣迹,是个难管教的烫手山芋,便只得耐着性子接下白软的山芋继续教育:“别瞎叫,我不会当你相公,也不会和你做这事。你记住,以后旁的什么家伙哄你做这种事你也不要答应,这种事,只能和最亲密的唯一之人做……”
妥妥的老古板本板了,他这调调明显是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中途改嫁改娶在他身上都是通不过的。
相公之流的,放在他身上,也只能是唯一。
封建残余的大家长典范。
还好他越发不爱管别人破事,更是想向来不管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不然等着夕阳红的寡妇鳏夫们得举着火把烧死他这个老古董!
百年前的老古董,现今的不明属性奇异生物不怀好意地把膝盖又抬高一寸,逼着貔貅掌心攥牢身下的青苔踮起脚尖远离暴徒。免得小王爷等会儿醒来,发现自己腿间被蹭红了一块。
辣眼睛。
貔貅对着这个性情大变的老东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糊弄,私心里很想“呸”他。不过嘴巴倒是比身体更诚实,先一步拐弯抹角把最他们之间最硌人的一根刺提了出来。
“大人莫要说笑,”貔貅坚强地把半掉不掉的马甲披好,“青鸾才刚刚安息,死之前还跟我说你和他的往事,我能知道你是谁,平日有什么戏称,不足为奇。”
他垂眸:“何况青鸾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你却在这里……”
鲲鹏:那瓜娃子的事自有别人去管,他又不是我家属我跑这一趟替他两收拾摊子很够义气了。他死了我还要守孝三年以泪洗面,放着到手的狮子不抓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