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一时睖睁,羞赧多过了她此刻的惊异。
她咬咬唇想要退开,与他拉开距离。
可是他的手竟是覆上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退无可退,甚至愈发地贴近了他。
直到,两唇相贴。
他阖了眼,微微侧了脸,唇瓣无声且温柔地碾过她的,就好似一片轻羽拂过,带过一阵莫名的酥麻。
因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薛平芜不由得睁大了眼,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又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近在眼前的是他浓黑细长的眼睫,每一根都清晰可见,他挺直的鼻梁硌在她的脸颊,而呼吸拂过她的面上,也渐渐紊乱。
似一瞬,又似许久,他终是微微睁了眼,稍稍远离了她。
薛平芜愣愣地与他相对视,脑子里面仍是一片浆糊。
程景寒的眼眸里仍是清亮如同平静的湖面,眼波柔和,迷蒙中是她的小小影子。
愣怔这片刻,薛平芜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神思,一个后仰就往后栽去。
还不待程景寒起身抚她,她又是像春笋冒出般猛地站起,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落荒而逃。
几乎是狂奔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薛平芜哐当一声就把门给阖上,差点没有把亟亟赶来的棠溪的鼻子砸扁。
眼前的薄薄门扉仍在颤颤巍巍地闪动,棠溪可算是心有余悸。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心底不由得生了几分疑虑。
虽说这薛小姐平时没个正形,但像今日这般失态,还是第一次。
这到底是为何呢?
棠溪头疼地拧了眉。
可她的眉头还未得舒展,面上又是一阵凉风拂过。
门扉之间开了一个小口,恰好探出了薛平芜的脑袋。
她的下唇被自己的上齿啃啮得绯红异常,嫣红得似娇艳柔嫩的花朵,更给她添了几分明丽娇媚。
似极难启齿,她的嘴唇几番翕动,话语到了嘴边,可偏就是犹豫了许久,方才支支吾吾地唤出:“棠……棠溪。”
棠溪就静静地看着她,静待她的下话,可是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两个字。
“没事。”
下一刻,便又是门扉被猛然阖上的哐当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棠溪的眉头又是紧蹙,眉间的褶子是如何也难以抚平了。
自进了屋子后,薛平芜这一天是再也没有出过门。
若不是棠溪给她送上夜宵,估计她得饿死在里面。
等到翌日午时,薛平芜终是舍得踏出了房门。
她耷拉着脑袋,眼底下是一圈暗青,显得整个人没精打采,精神不济。
她昨夜几乎是彻夜未眠,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唇瓣上的那股柔和,那阵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又清晰浮现了出来,在黑夜之中无限放大,令她羞赧……又心悦。
昨日的那一幕又清晰回放在脑海。
薛平芜轻轻抬手,将食指搭在唇上,脸上开始滚烫起来。
正此时,棠溪端着净面的物什前来。
见她面色带春,娇俏动人,更为不解。
可疑问到了嘴边,又被她出声打断:“棠溪,你怎么来了?”
棠溪心里憋了一口气,只默不作声地将盆端进了屋。
温热的水拂过脸颊,柔和且舒畅,让她的神思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可不能这样孬。
她还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落荒而逃过。
想到这里,薛平芜也是暗暗下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是抬脚而行,往程景寒的院子而去。
只是到底是不巧,程景寒是前脚刚出了门。
薛平芜略有些遗憾的同时,心里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百般无聊下,薛平芜心不在焉地往程府大门而去。
行至门口巍巍而立的青铜貔貅前,一辆马车倏然从身旁驶过。
风拂起了轿帘,她眼尖地看清了坐在车内的那两人。
一个是宋清怡,而坐在她身侧的,是程景寒。
薛平芜抿了抿唇,脚下竟是不由自主地追了两步,可须臾,她还是令自己强行停下。
追上去又有何用呢?
若要避开她,自是不会让她一同前行的。
思及此,薛平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一块棉花堵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难受异常。
这一天,又不知是如何荒废而过。
自此后的五日,薛平芜都未能见得程景寒和宋清怡两人的身影。
她死死捏着手里的一枝腊梅,撒气般地将它揉得难辨原样。
是,宋清怡可是他的未婚妻呢。
薛平芜咬了咬牙,漫无目的地行在街头,越想心里是越发来气。
到她再控制不住的时候,她竟是一把将梅花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跺上了几脚。
这般行为后,薛平芜还是觉得不够。
寻着包子香,她掂了掂先前程景寒给她的钱袋。
“老板。”薛平芜鼓了鼓气,将钱袋一把按在蒸笼上,扯着嗓子道,“你的包子我全买了!”
只是程景寒到底是太过财大气粗,薛平芜吃了个十成饱,也没能将那些钱给用完。
于是她摸了摸鼓鼓的肚皮,长叹一声后,又往首饰铺子而去。
首饰可是比包子贵多了吧。
故而薛平芜插了满头的珠钗,用程家的名义赊了一大笔账。
这下,她的心里舒畅多了。
只是,她没能明白财不外漏这个道理。
顶着满头的珠钗,她很快被人盯上。
狭长的巷子里空荡无人,而那人也是行动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