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春闱拉开序幕,等到十五日后晌,三年一次的会试相较于其他从贡院中走出来的面色苍白的考生,李裕满面红润,分外明显。
“少爷,您先上马车喝口水,安禧居已经摆好了席面,就等您出来了。”李海今儿个早早就在考场外候着了,作为李裕的小厮兼书童,李海自然知晓自家少爷的腹中文墨,因此这会儿李海完全都不担心。
他家少爷只存在愿不愿意考,绝对不存在考不考的中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李海还有些不甘心,这一次他可谓是信心满满,自家少爷前段时间居然主动温书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是李海担心被灭口,他真的忍不住要在永定侯府中奔走相告。
让那些想看自家少爷笑话的人瞅瞅,他家少爷那是低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低调!
李裕虽然没有紧张过,可心情终究还是难免受到些许的影响,这会儿终于考完了,可谓是无比的轻松,看着面前殷勤的小厮,李裕难得好心情的夸赞两句,“李海,有长进啊。”
李海嘴一咧,“应该的,应该的,少爷考试辛苦了,李海别的不能帮上什么忙,这点是还是能做的。”
李裕拍了拍李海的肩膀,一脸满意,“等到皇榜下来之后,等着领赏哈。”
闻言,李海嘴裂的更开了,“少爷一定能中状元的!”
就在李裕喜气洋洋准备不辜负自家小厮的好意,抬腿上马车之际,余光一瞥,扫到了刚从贡院出来的一个石青身影,刹那之间,就见李裕原本还笑意十足的凤目中,微微眯起,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是彰显满满的不屑。
似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李裕不再脏自己的眼,长腿一伸跨进马车,“李海,走。”
李海顺着自家少爷的目光也看到那抹身影,当下暗叹一口气,明明好好的气氛,生生被破坏了,迁怒得瞪过去一眼,李海垫了垫脚尖,弯身坐在车架上,“车夫,咱们赶紧回去,老侯爷和长公主都还等着呢!”
他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小,来此参加春闱的考生也大多认得永定侯府的马车,李老侯爷和昭仪大长公主琴瑟和鸣,八个孙儿中,却最是宠爱臭名昭著的二公子李裕,这一点众人皆知,本没有什么,但偏偏恰好此次春闱,永定侯府前来应试的不仅仅只有二公子李裕,还有与李裕只差四个月的三公子李霖。
看向一旁的那道石青身影,众人的目光或多或少,别有深意。
“少爷,咱们回府吧。”李霖身边的小厮李路相当为自家少爷抱不平,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下人,而且当年之事他更是不好评论。
但俗话说得好,往事不追,既然侯爷让少爷活了下来,他就是永定侯府的三少爷,就是他的主子。自家少爷从小便知上进,上一次乡试更是进了前十名,这在世家子弟中,实属罕见,这一次会试,李路也是对自家少爷信心满满,至于那趾高气昂的二少爷,虽不至绣花枕头,但资质根本没法跟自家少爷比的。
现在有多高调,往后就得有多打脸!对着李裕渐行渐远的马车,李路面上不显,心中不由暗叱两句。
李霖递过去手中简单的包裹,一脸平静,仿似周围的视线瞧得根本不是他一般,“好的。”
打从懂事起,李霖便知,自己与其说是永定侯府的三少爷,不如说是个异类,甚至可以说是个污点,最起码在父亲眼中,便是如此的吧......
他的身世说来颇为可笑,俗气到烂大街。丫鬟趁着主母怀孕期间,想方设法爬上了侯爷的床,千辛万苦躲到孕相明显,被身怀六甲的主母抬做了姨娘,但后面的剧情却并没有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主母虽然果真如她所料,因为这件事跟侯爷生了嫌隙,直至今日都未曾修复,但这位姨娘却也彻底被深爱妻子的侯爷恨上了,本来这位侯爷一开始便打算弄死这个胆敢算计他的婢女,孩子什么的,有妻子给他生的便行,那个孽种,他不稀罕。
可熟料这个时候反倒是气急攻心的主母要保这两人,她出面为侯爷抬昔日的丫鬟做了姨娘,还让她生下孩子——便是如今的他。
不想再被这些事干扰自己的情绪,李霖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架马车前,抬脚上去了。
“李路,路上快些,不要让祖父祖母他们久等了。”
自家少爷这般孝顺,李路听了只会更觉心酸,整个侯府,能够正眼瞧自家少爷的,几乎没有。可李路还是面色如常的应下了,然后和声嘱托一旁的车夫。
李裕回府之后,先去了玉笙居沐浴更衣一番,方才起身去安禧居。
此刻,包括李霖,永定侯府的全部主子,悉数到齐。
“二哥,你终于来了,让咱们好等!”李然作为府里最小的孩子,受宠程度直.逼李裕,是以,在这个家中,除了李裕,也就他说话最肆无忌惮。
李裕大力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怎么?不想等我啊?”
李然偏头要躲,口中边笑边告状,“大伯父、大伯母,您们快看二哥欺负我!”
安坐在李老侯爷身旁的李静深深的看了一旁的妻子一眼,毫无疑问,这一次妻子仍旧半个眼神都没给他,李静无奈暗叹一口气,不忍小侄子久等,便开口斥责整日最不着调的二儿子,“既然到了就赶紧入座吧,下次注意点,大家伙今个儿为了你专程准备的,你祖父和祖母到现在还饿着肚子等着你呢。”
父亲对不起母亲,但对他和大哥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