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晚,桌上摆着两盘菜,一碗汤。因为家里有姑妈张罗,黄鹦一般不下厨,压根谈不上手艺,能吃就算不错了。
在雾黄的灯光下,她们沉默地进食。
邓娟冷不丁的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黄鹦愣一下,摸了摸膝盖上结痂的伤,“不小心摔的。”
邓娟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让她受宠若惊,只有惊吓的惊。
老屋有两间房,摆得下两张大床,但黄鹦想念姑妈家的小阁楼,蜘蛛网似的蚊帐,不敢贪心去想念陈宗月的房间,枕着他的胳膊入眠。
风把楼下一家的窗户吹得嘎吱响,黄鹦扯起毯巾盖住自己的头。
她在心里祷告着,明日也能相安无事的度过。
下午的日光曝晒着地面,室外如同浓痰一样湿粘闷热。提早交卷的黄鹦在另一间考场外,等着江艳。
不一会儿,就见江艳从考场跑出来,火急火燎地塞给她一份报纸,“昨天你说的,那个姓杜的老板……”她喘上口气,接着说道,“在商贸大厦跳楼自杀了。”
上海市内应该没有两个经营卷烟厂,又是姓杜的老板。
黄鹦暂时没找着这个新闻的版块,诧异的问着,“救……活了吗?”
“商贸大厦诶,神仙下凡也只能给他留个全尸吧。”
顶着火辣的烈日,黄鹦莫名感觉寒意爬上周身,江艳仍然不着边际的说着,“不对,神仙倒是有可能救活他,给他重塑一个莲藕身,再世还魂……”
“呀,原来是哪吒!”江艳没心没肺的笑。
黄鹦勉强地扯出个笑容,心绪恍惚,导致回家的方向也走错,多绕一段路。
开门进屋,邓娟嘴里骂着脏话,暴躁地踹向电视机,饭桌上的隔夜菜里泡着烟蒂。那一瞬间,黄鹦有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她刚把门关上,又有人敲门。
第20章20
黄鹦开了门,接近傍晚六点钟,天还是亮的。
门外的女生穿着中学校服,短袖衫湿透出蓝色背心,鬓角挂着汗液,鼻头上也蒙着汗珠。
黄翩翩两手拎着不锈钢的保温锅,“奶奶做了鲜肉饼让我送来……”那一双蝌蚪大的眼睛往屋里瞟着说,“顺便看看大伯母。”
黄鹦接过保温锅侧身让她进来,将锅放在炉灶旁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说着,“我妈在里面。”
够胆你就进去。
她说完已有两秒的时间,黄翩翩站在那里显得愈发局促,像是忌惮着什么。
接着,她见黄鹦莫名其妙的笑了,指了下桌旁的凳子,对她说,“你坐,喝不喝可乐?”
进门就是厨房和饭桌,邓娟的房间既有沙发茶几又是卧室,冰箱也在。
她嘲笑黄翩翩的胆小,自己又何尝不是。
谁让他们总是说,瘾君子发起疯来,六亲不认,杀人如宰鱼。
邓娟即将把遥控器砸向电视机之际,被黄鹦过来阻止了。
“应该是闭路线没接好……”她说着蹲下,手伸向电视机后头,转紧松掉的接线,雪花屏变彩色,音量迸发,震疼她的耳朵。
她揉着耳朵起身,邓娟仍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抽烟,眼睛盯住电视屏幕。
黄鹦打开冰箱,比她出门前多了几罐啤酒,记得她对邓娟交代过,要有时间就去一趟菜市场。
她用课本夹了五十元钱,这一个月的生活费,画了一张地图,一并搁在桌上。
一回家,她就先翻了翻课本,钱没了,大概是地图画得太简易难懂了。
黄鹦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再拿出一袋冷冻鱼,打算做碗鱼汤,正好配肉饼。
她洗好菌菇,水里加盐巴泡着,打开油烟机,加热锅底再倒油。
黄翩翩注视着她随意扎起的头发,几缕落在她的天鹅颈上,“奶奶说,要是家里缺什么可以说……”
她正说着,邓娟出来上厕所。女人是病态的瘦和老,脸色微微发黄,干枯的头发披散在肩上。
黄翩翩怯生生的叫人,“大伯母。”
邓娟看向她,凹陷的眼眶一片死寂,解开裤头踩上厕所前的台阶。
黄翩翩因为这一个眼神而战战兢兢的时候,黄鹦转身面对着她,作古正经的说,“缺钱。”
她怔愣一下,才犹犹豫豫地道,“……好,我回去跟奶奶说。”
黄鹦又是莫名其妙的笑,不懂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
分明她才是最可笑的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黄翩翩低下头,谁也看不见从她正在发/育的、青春的躯体中,不停涌出的黑色液体,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一直漫延向黄鹦的脚边。
厕所传来一阵冲水声,邓娟提着裤子回到房间。
“堂姐……”
黄鹦漫不经心的应一声。
“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又怕说出来惹你生气。”
“那就别说。”黄鹦很快答复道。
将切好的鱼块倒下锅,在几段干辣椒和姜片中煎着,黄鹦不停躲避溅上来的油,拿着锅铲很是外行人地推了几下。
接下来只要等待它变得焦黄,她回头瞥了一眼黄翩翩,像是要憋坏了的样子。
她转过头,又翻了两下鱼肉,“你说吧,我听着。”
好一会儿没声音,黄鹦已经往锅里倒入清水,还以为她不准备说了,她突然说道,“我是偷听到的……”
黄鹦捞出一把菌菇沥水,放在砧板上。
“堂姐你不是大伯的亲生女儿。”
黄鹦握着刀的手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