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有任何区别,他不喜欢读书,喜欢武艺,阿叔就亲自带他去马市买马,带着他学武。可以说他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从阿叔身上学的。
慕容定思及过往,红了眼圈,和小时候一样,规规矩矩的跪在他身边,拿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成大事的人,不仅仅要心思细胆子大,你胆子再大没有脑子那也只是个傻大个。”慕容谐对侄子谆谆告诫,“想要成大事,需有大勇,脑子要够活。所以你回去好好把汉人的那些史书读一遍。汉人其他书可能没太大用,但是史书是最有用的,不可不读,而且不但要读,还要读精细了。太阳底下没新鲜事,读多了,你也知道许多事该怎么做了。”
慕容定送走慕容谐之后,自个坐在床上发呆,之前杨隐之写好了的文书也堆放在那里,没有叫人收走。
过了好会,慕容定突然跳起来,手烦躁的抓抓头发:阿叔过来找他,怎么变成他要读书了呢?
杨隐之一天都心不在焉,今日可算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成了和浊吏一样的人,喜的是竟然在官署见到了元穆。
他这段时间从姐姐那里知道了,之前听从命令离开洛阳的宗室大臣,全部都被杀了,尸体也丢到了河水里。父亲杨劭也是那样被杀的,元氏宗亲也因此死了大半。今日见到元穆,他欣喜非常,元穆还活着,那么姐姐日后就还有盼头了。
杨隐之年岁虽小,还不到在男女之事上开窍的时候,但他看得出来,元穆很喜欢姐姐,绝对不可能对姐姐置之不理。
他心里这么想着,僵硬的腰也放松了下来。
洛阳大道上还是有些冷清,大乱过后,虽然人比之前多了些,但也还是没有大乱之前的繁华。
杨隐之在马上转过身来,“将军,我能去见见姐姐么?”他还是说不出“小人”两个字,干脆直接用了“我。”
慕容定瞥了他一眼,想起这小子还帮他写了文书,也该给点甜头。他这人最是赏罚分明,“嗯,好,你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你姐姐喜欢的东西,带点给她。”
慕容定说完,双腿一夹马肚,催促马儿加快速度。留下杨隐之一脸惊喜,杨隐之不敢浪费时间,他也没去买东西,直接跟在慕容定身后,往原先的安乐王府去了。
杨隐之下马就往清漪居住的院子去了。
亲兵们见着杨隐之脚下跑的飞快,不禁转头就和慕容定告状,“将军,这小子也忒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都还没下马呢,他就跑的飞快,之前谁在马上,腿肚子打颤来着?”
“这小子,的确是要管管规矩。”慕容定颔首,他见着杨隐之跑的一顺溜就没了人影,顿时就冒出个促狭的法子来。
杨隐之跑的飞快,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清漪那里,他转过了几道拐弯处,到了那个院子。
他奔跑到门前,拼命捶门,“是我,兰芝开门!”
里头的兰芝听到杨隐之的声音,立刻出来给他开门,满脸的惊讶,“十二郎君今日怎么过来了?”
杨隐之并不能随意进出姐姐的居所,平常有个什么事,都是通过兰芝来传递,现在竟然亲自过来了?
杨隐之没有回答她,直接跑到了清漪那里,清漪闲来无事,手里拿着根细棍在地上写写画画什么。清漪百无聊赖,她在这里和坐牢没有任何区别,她到不了外头,有什么事还要慕容定告诉她,至于出门想都别想,没有他的话,她就出不了门。这样的日子过得她有些受不了,只是受不了还得咬牙忍着。
她见过慕容定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模样,不敢轻易提自己想要出去放放风,怕他突然就翻脸了。
“十二郎?”清漪抬头见到杨隐之满头大汗跑过来,不禁有些奇怪,杨隐之一向自持身份,哪怕有再急的事都是保持风度款款走来,现在成了这样子?
“姐姐!”杨隐之双眼发亮,他费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咧开嘴角大笑出来,“姐姐,我在铜驼街见到汝南县公了,他如今做了颍川王,他还活着!”
“谁活着啊?”杨隐之的话音才落下,背后就传来优哉游哉的话语,杨隐之满脸的因为欣喜和运动而起的潮红,顿时如同潮水褪去,剩下一片苍白。
清漪立刻站起来,手重重拍在杨隐之的背上,将他拨到自己的身后,“将军回来了?”
慕容定伸手拨拉着自己下颌上的冠带,他穿习惯了盔甲,如今正经的朝服穿上身,他反而各种不习惯了。总觉得有些碍手碍脚,清漪见状走来,“将军快些进屋子去吧,外头风大。”
慕容定喉咙里头嗯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杨隐之。杨隐之双拳紧握,愤怒到了极点。这鲜卑白虏之前明明说过他可以来看姐姐,结果他才来得及和姐姐说一句话,这家伙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头冒了出来,这是要让他好好和姐姐说话的样子么。
他悲愤难当,清漪转过头来,对他摇摇头。
清漪自然知道弟弟心里在想什么,杨隐之早年顺风顺水,如果没有六镇入洛阳的那回事,他现在还是好好的在族学读书,日后通过家族的引荐入朝为官,在足够清贵的官职上度过一生。
但现在终究和以前不同,一切都不一样了。
清漪靠在慕容定身边进了屋子,兰芝见状赶紧走过来,“十二郎君若是有话,可以告诉奴婢,奴婢待会可以转告六娘子。”
杨隐之心头的怒火如同遇着了火星子立刻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