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看歌舞也没什么意思。
傍晚时候书辞在府上换好了衣裳,夕阳的余晖正照到窗边,金灿灿的一片,她在给沈怿戴翼善冠,垫着脚有点吃力,只好伸手把他脑袋往下扳了扳。不经意朝外看了一眼,稀奇道:“太阳还没下去呢,月亮就起来了,这是不是叫做日月同辉?”
沈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好兆头,没准儿咱们晚上会遇到什么好事。”
她笑了笑,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脑门儿上轻弹了下:“那可借你吉言了。”
收拾停当之后出门登车,天将将黑,暗蓝色的大一片,紫禁城里却早早点起了灯,许是染了佳节的喜庆,瞧着居然也没有平日里那么阴森可怖了。
酒宴设在锦夔宫中,在光明门下了轿,抬眼一瞧,到处人来人往。
这皇宫给书辞的印象并不好,连着几次来都是沉闷庄严的,厚重的宫墙压得人喘不过气,而今四处装点了奇花异草,各色宫灯悬在檐下,星海似的闪烁,气氛骤然鲜活起来。
前面有太监引路,书辞跟着沈怿往里走,这是她头回出席这种场合,别说心里还真有些紧张。
周围谈笑说话的都是皇亲国戚,她一个也不认识,反倒是人家上前来作揖打招呼。
“肃王爷、王妃。”对面那人笑得一团和气,两片小胡子随着嘴唇的上下开合起起伏伏,“卑职韦游,给两位请安了。”
不知是哪位嫔妃的娘家,乍见他如此客气,书辞便也颔首笑了笑,“韦大人有礼了。”
沈怿闻言,斜眼睇他,貌似心情很好的样子,唇边扬起弧度,意味不明地点了一下头。
他这动作尽管再寻常不过,四下里的人见状却都是一愣。
知道沈怿一向是不好招惹的,从未见他有正眼看过旁人,而今这一点头,瞧着就跟转性了一般。
韦游完全没料到他还会回应自己,当下惊愕,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直到他二人走远了都还没回过神。
被周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书辞悄声问他:“我刚刚那么说可以吗?没有讲错话吧?”
沈怿轻轻一笑,“当然没有。”
避开套的朝臣命妇,沿着那片花海走上台阶,皇后和太后正在殿里坐着,书辞跟在沈怿身后,提裙过去按礼数俯身叩拜。
太后忙笑着叫免礼,上下一打量,满意道:“好些日子没见,人倒是长丰润了,比头两回瞧着气色好了很多,看样子,怿儿是上了心的。”
书辞琢磨着这句话,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心道:这是拐着弯说自己胖了吗?
沈怿倒是笑了笑,“可能是王府地气好,水土养人。”
“得闲了也常来宫中坐坐。”太后朝皇后那边一颔首,“宫里头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点人间烟火。咱们不能像寻常百姓那样,一家子人可以时常坐在一块儿说说谈谈,日子久了都疏远了,多来陪陪你皇后嫂子,省得她每日里也闷得很。”
皇后是个挺温和的人,不过不知是不是一直无所出的缘故,脸上的笑并不由心,反而带着几分疲惫。
书辞先敷衍着应了,到底还是没有想和她们亲近的打算。
或许正如太后所言,皇家缺点人情味。哪怕是妯娌之间,身份上的距离感依旧是在的,要她来这种充满压迫感的地方与皇后拉家常,实在是有难度。
絮絮地闲话了一阵。眼下就这么两位王爷,沈怿还是刚娶妻,太后难免多寒暄了几句,问她近来身体如何,在王府住得习不习惯,可有受委屈,最后还旁敲侧击地关心了一下子嗣的事,倒让书辞尴尬得不知所措。
幸而庄亲王及时的赶着来这边问安,终于转移了太后的注意力,她忙拉着沈怿行礼告退。
“南花园里在放天灯,过一阵还有几场好戏,家宴而已,都不必拘束,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去便是。”
临行前隆安皇帝还不忘补充两句,大概是怕他没一会儿又溜了。
沈怿道了声谢,领着书辞往外走。
“原来宫里也听戏?”她觉得意外,小声地问。
他不以为意:“当然,皇帝也是人,兴头上来了说不定还自己唱两句。”
正嘀嘀咕咕走到门边,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何物落在了地上,书辞转来转去地左右张望,这才发现是自己腰间挂着的那块玉掉了。
四四方方的一块静躺在殿内的红毯之中,格外的显眼。
她当即弯下腰去捡,不远处的太后与沈皓却几乎是同时把目光移了过来,定定地盯着这一边……
书辞拍去玉佩上的灰,仔细地翻看,“还好没摔坏。”
沈怿抱着胳膊颦眉看她:“这种事犯不着亲力亲为,会有太监替你捡的。”
“知道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次我注意。”
把碧青的玉佩再次系回了腰上,沈怿约摸是不放心,又检查了一回,这才挽着她出去。
龙椅上的皇帝犹在出神,眸色微凝,半晌没有言语。
“皇兄,皇兄?”沈冽发现他表情有异,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皇兄可是身体不适?”
沈皓反应过来,歉然一笑,“哦,无妨……你之前提的事,朕大致明白了……”
花园中的景物都是细心布置过的,连宫灯也仿照民间的风俗,做出了别致的花样,好看是好看,美中不足就是人太多。
书辞和沈怿从殿中出来,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还不是什么相熟的面孔,尽管热闹却实在败兴,他们俩都不爱和这群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