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太真。
她留长了头发,穿起了裙子,笑容清浅如小溪。杨素摁掉台灯,在幽暗里微笑。多少年了,他几乎再世为人,而她也终于长成了温柔婉约的姑娘……可是那样的明亮的眼睛一闪,依然可见当日的明锐。
叫他不敢直视。
叫他想起挽着夫人的庄云生。
再也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他下意识地拿出一支圆珠笔,一下一下地摁着。不,不是为她伤怀——她眼中的淡然,让他想起一个又一个从醉梦里醒来的黄昏,全世界的光线晦暗,空荡荡的房子里,四顾无人,心如死灰的时刻。她应该没有经历过。
时光多么不公平。
他与他都已是尘满面、鬓如霜,只有她白衣当风,浑然少年好时光。
杨素无声地笑。原来他终于不再爱她,不爱她,才会开始妒忌她。
“何太真,”他默默想,“你说得对,我们原本就互不相欠。”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渐渐暗下去,视频即将结束。他正要将它关掉,却见那黑暗里,一行白色的字静静地浮上来:
老师,一周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