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有些尴尬问道:“不知公主笑什么?”子蓠仍是不答,沉璧又坐了一会不知要说甚么,两人只各自坐着。又过了一会,沉璧忽从身上掏出一朵金花头饰,起身向她走去。子蓠瞥了一眼,看见了那朵花,惊讶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沉璧道:“这是公主在围场丢的。”子蓠一想,正是遇险那天丢的。“怎么给你捡到了?”“沉璧入林去找公主时找到的。”子蓠一时无话,只把两颊羞红。两人分明心心相印,只都难开口。
良久,沉璧才道:“现在将它交还给公主。”说罢便摊开手掌,虞子蓠看着那金花,伸手欲取,忽道:“烦你给我戴上吧。”沉璧一怔,随即答应,便拿起那花,又近两步,至子蓠身边。他左手轻轻扶着子蓠云鬓,右手将那金花慢慢别在她头发上,闻得子蓠身上馥郁香味,似有百花围绕,一时陶醉,竟忘了把手放下。子蓠抬起头来,看见他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怦然心动。沉璧便将手轻轻揽在她腰间,子蓠亦不推,两唇轻碰时,那千言万语已不足道。
次日中午,册封公主使者到。子蓠率侍女在仪门右侧迎接,使者奉制册到,将制册放于门前黄布铺就的几案上,接着便将几案移到堂前幄布内。子蓠立于西阶,行六肃三跪三叩礼。使者宣读封令,曰:“皇十五女,生母婉妃乌雅氏,封和硕靖敏公主。”宣罢,使者将金册交给侍女,侍女授给公主,公主跪受,再行六肃三跪三叩礼。册封后,封使又特别交代,说是按礼她明日要入宫去拜见诸位妃嫔。公主出嫁都会有册封,这在意料之内,只是虞子蓠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拿着那金册,忽然心中有种不安,但一想不必等到八天后就可以见到母亲,又高兴起来。
至晚间,沉璧到内院来,脸上神色不大好。子蓠见状,问道:“二爷有甚么事吗?”沉璧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子蓠更加纳闷,又问:“二爷要说甚么?”沉璧好一会才说:“婉娘娘宫里有事了。”子蓠脑子一轰,问:“母亲病重了吗?”沉璧更为难,搀着她先坐下,好不容易开口说:“婉妃薨了。”子蓠满眼泪水,呆了好一会,才问:“甚么时候?”沉璧道:“说是今天早上。”
子蓠想起那道册封旨,心想,应该是皇上为了能让她回去见母亲一面才这么急急地进行册封,因为受封次日要回宫给诸嫔妃行礼。虽然对婉妃的病情她早已心中有数,但真听到这消息时还是难以接受,想到自己曾经跟她怄气一个月,虞子蓠更加愧疚难受。沉璧见她哀伤,不敢稍离。子蓠泣道:“出宫前母亲不欲见我,想是那时候已经病得很重。我实在是不孝,竟真的没有进去行礼……”沉璧不断从旁劝慰,又劝她吃了点东西,直到后半夜她才慢慢睡下去。可一睡没多久就被恶梦惊醒,一醒来便见沉璧坐在床边,沉璧又劝了她几句,才复又睡去。如此几次,天才发亮。
第二天,子蓠要穿素服入宫,保姆说不合规矩。子蓠道:“我母亲没了,我还穿吉服吗?”那保姆道:“公主,奴才明白这个理儿。但您今日入宫是要去给诸位娘娘行礼的,穿着素服只怕不好。”子蓠执意要穿,保姆又道:“奴才再多嘴一句,您现在还是新娘子,还没回九呢,怎么能穿丧服呢,您得替自己想想。”子蓠心想,皇父为自己能见母亲最后一面而急下了册封旨,自己若穿着丧服去拜见诸妃,也确实不妥。因说道:“既这样,我先穿着吉服去拜见诸娘娘,再穿素服去哭我母亲。”保姆为难道:“一日穿两种服,这,这……”子蓠不理她,让丫头就这么准备下了。
她先穿着吉服到诸妃那里行了礼,又换上素服来到蕙香馆。只见蕙香馆冷冷清清,馆内的宫女都剪了头发,穿着素服。虞子蓠不待通报即进去了,玲珑出来接着,抱着子蓠只是痛哭,子蓠亦失声痛哭。馆内宫女见状,也都跪着哭起来,一时间蕙香馆内哭声一片。婉妃之灵还停在馆内,子蓠见了,想到这是自己的生母,悲从中来,大哭了一场。玲珑怕她不胜悲哀,劝了好久,扶着她到外面去坐了。子蓠问:“我出阁那日,母亲已病得很重了,是不是?”玲珑低着头,咬着唇,说道:“那时娘娘已经薨了。”子蓠陡然一震,呆了一会,复失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45章薨逝
玲珑含着泪道:“公主出阁前几日,娘娘叫奴才去办些香料,九分交给公主作陪嫁,一分自己留下来。起初奴才不明白娘娘的用心,后来娘娘才告诉奴才,她是要以防不测。娘娘说,万一她撑不到公主出嫁,让奴才不许报丧,若是尸身有臭味,便用这些香料遮盖起来,务必不耽误了公主的大事。公主出阁前一日晚上,娘娘不好,临行前千万叮嘱奴才不能泄露此事,所以前天公主来蕙香馆行礼时,奴才才拦着公主不让您进去。奴才欺骗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玲珑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子蓠亲自扶她起来,说道:“是我不孝,怎么能怪姑姑。”玲珑道:“能看着公主出宫是娘娘生前最大的心事,娘娘这十几年受的罪奴才都是亲眼所见。奴才了解主子,主子并不贪恋这里的生活,只是还盼着与您相见。现在她见着您了,也看到您有了好归宿,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主子她,走得也干净了。”两人又抱着哭了一会。
想想婉妃的一生,充满悲情,末了还背着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