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岑昱的声音中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不要着急,慢慢来。深呼吸,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孟词照做,等感觉到自己平静下来后,才说:“当时后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我感觉到很愤怒,也很委屈,还有……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岑昱的手指紧了紧,心里一涩,听她继续说:“阿公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我不敢告诉他,但当时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传出了很多不好听的流言,甚至有人说我被那些人打骂后,当街被轮/暴了。但我知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但我知道我没有……”
岑昱适时地开口:“是的,你没有,我相信你。”
孟词被安抚住,又深吸了一口气,十指绞地紧紧的,强忍住眼泪却仍旧带着一点哭腔:“但后来,即使这些事情没有传到阿公的耳朵里,他还是去了,然后就我一个人。我办完阿公的丧事之后,很就都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和人说过话。”
岑昱双眸敛住情绪,专注地看着孟词,只见她闭了闭眼,柔弱的身躯带着一丝坚韧:“我当时不知道我不敢让人碰到也不敢碰别人,只是从那件事情时候,我就尽量避免别人的触碰。办阿公的丧事那段时间还没有这个障碍,那时有阿公相熟的邻居、朋友以及我的同学来吊唁,我和他们鞠过躬,握过手,他们也拍过我的肩、拥抱过,我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甚至于在出事之后阿公去世之前,我除了每天晚上会做噩梦外,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但阿公去世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一个人待在家里,大约是待了一个多月,再出来的时候一看到别人的脸上有和那天出事时在场的人相同的面部表情,我都会产生幻觉,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一天,被人欺负。到学校之后,有一次有同学拍我的肩我没躲过,我才发现我很害怕别人碰到我,每一次别人碰到我,我都会觉得很慌,会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法反抗任人欺负的时候。”
岑昱的眸沉了沉,不知道当时年幼的孟词是怎么撑过来的。如果不是孟词有障碍,岑昱很想抱住她,告诉她没事了,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以后他会保护她。
但有些事情只适合藏在暗处,他收敛住所有的情绪淡静地开口:“当时你做得很好,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将你的大脑放空。”
他低醇的声音很好听。“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舒适、轻松的状态。”
孟词抖着唇,紧闭了双眼照做,吸气、呼气,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情。她的大脑里,很快便是一片黑暗,她的双眼看着茶几上的盆栽,但事实上双眼毫无焦距,眼神全无焦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又或者,她看到了,但她的大脑几近于停止运转,并没有处理视觉神经传回来的图像。
“我不会伤害你,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你能做到吗?”
“我……我可以的。你问吧。”
“对我描述一下第一次你对别人的触碰产生反应的时候。”
孟词抖着唇,半晌才答:“当时好像是在课间,”
“发现自己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触碰,是在你阿公过逝之后?”
孟词点了点头,条件反射地想回避这个话题,但她凝着眉抿着唇沉默了几秒便开口:“是。”
“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话。”
“现在我会用感知记忆法让你回到那个时候,然后我会问你一些细节和感受,你可以接受吗?”
冬日有阳光的日子向来短暂,才刚刚见了太阳,过不了多久,太阳又躲进了云层,天色又变得阴阴的。柔缓的音乐当中,岑昱俊秀的面孔淡定、沉着,说出的话虽然并非铿锵有力,却叫她信服。
要治病,首先得找到病根儿,不然就算是一时好转,也是治标不治本,迟早要复发的。孟词知道,她需要拯救的懦弱的灵魂,正守着她遗忘的那些事情,只有将它们一点一点地翻出来,她才有被根治的可能。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她的鼻头还是有些发酸,好像她没想起来的那些事情很重要很重要,她的潜意识告诉她:“那些事情很危险,你未必能承受地住。”
孟词咬着下唇,睫羽颤了颤,重重地点了下头,吐出一个沉重的字来:“好。”
她直视着岑昱:“我相信你。”
说完,便闭上了双眸。
岑昱低醇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闭上你的双眼,深呼吸。”
“吸气。”
“呼气。”
“尽量让自己放松。”
看着孟词变得平静柔和的小脸,岑昱的眼中泛着一丝带着宠溺的温柔,伸手虚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仍然是静淡的,带着引导和安抚:“在你阿公过世后,你很难过,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没有和人说话,也没有和人有过接触。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半夜,你做了噩梦,又梦到了你出事那天的情形。然后,你挣扎着,突然惊醒!”
孟词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睁开了双眼。
“不要!不要过来……”她坐起了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背脊骨直冒冷汗。看着四周半新不旧的家具和凌乱地摆着方便袋、卫生纸、塑料瓶,她耙了两下头发,揉了揉额角,坐在沙发上,无神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