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习惯,总觉得和家人相处是一件很别扭的事。”
“怎么了?”他饶有兴致地注视她,附近往来的人很少,他似乎可以听到计言十的心跳声,在这个静谧的夜晚。
她低着头,过往的片段如走马灯般闪过,“我十八九岁的时候爸妈正式离婚,实际上在那之前已经闹离婚闹了好多年了。他们互相看不顺眼,成天变着法子给对方找不自在。跟我也没什么深厚的情感,离婚以后就把我扔给奶奶了。记忆中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冷漠,不像别人家的爸妈,知冷知热得关心着孩子,生怕冻着饿着。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离婚以后我也没怎么伤心。”
慕衡的目光从专注转为柔和,眼底有藏不住的复杂情绪,语气极尽温柔地附和道:“嗯,小言十很坚强。”
“那是~~我以前高中有个同班的女同学,也是家里头闹离婚,要死要活的。又快高考了,班主任成天往她家里跑,解决各种家庭纠纷,还叫我们平时多陪着她,省得她一个人想不开。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你说?像我就很想得开,我不喜欢读书,就问我爸要了钱学画画。不想考试,就跑去和我妈说想去日本学漫画。我还以为她会揍我一顿,骂我崇洋媚外,或者不务正业,结果她当时什么反应来着?”计言十皱着眉头认真回忆了一下,“对了,她说,‘哦,去吧,缺钱花就问你爸要。’”
“……”他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样冷漠的母亲,也不知道计言十究竟是怎样在这种家庭里养成这样开朗的个性。
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具体是怎样,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不舒服。他突然很想抱抱她,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计言十知道这个拥抱是他无声的安慰,不过她可没觉得自己可怜,小脸埋在他宽广的怀里不安分地蹭了蹭:“后来我爸知道后就说我妈站着说话不腰疼,吵着让我妈来负担我的学费。我妈当然不肯了,两人就把我当成烂摊子一样推来推去,谁都不想管。”
“那你怎么办?”
“我就在日本的餐厅里打工赚生活费,每天很晚才回家。有天晚上在路上遇到几个喝醉酒的不良少年朝我吹口哨,吓得一路狂奔逃回家了。那时候和孙泽谈着,他知道这事以后打死也不肯让我去打工了,不过他也是学生,没什么收入,所以他想去打比赛,赢点奖金给我……”
慕衡沉默不语,只觉得心下隐隐作痛。半是为她受的委屈而心疼,半是为她和孙泽的过去而闷闷不乐。
可偏偏孙泽是这段故事里无法避开的篇章,即便他不去问不去想,也无法抹去这段历史。他沉静地看着远方,夜晚河面上倒映着的万家灯火。这世界那么大,谁没有个难以言说的过往。
“你想什么呢?我说起他,你不开心了吗?”计言十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观察他,灵动的大眼睛无辜又惹人怜,她极少有这样温婉柔弱的时刻。
“没有,我在想,如果那时候先认识你的人是我,又会怎样。”他这样清冷的人,居然难得得幻想起了时光倒流这种没谱的事。
计言十却颇有兴致地问:“会怎么样呢?”
“刚上大学的时候打半职业得了几个奖,不过那时候的比赛奖金不算多,估计不够你在日本的开销。”他的大手始终覆在她的后脑勺,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平静地分析起来,“不过我平时不怎么花钱,存款好像有不少。”
“听你这意思,是想包养我啊?”计言十“噗嗤”地笑了出来,“大神?”
慕衡听得出她玩笑的语气,可还是认真点了点头:“是啊。”
言十躲在他温暖的怀抱间,唇畔不自觉扬起弧度。他的胸膛很温暖,心跳声稳健有节奏。
她又悄悄告诉他:“不过,如果那时候就认识你,我肯定在那儿呆不下去,天天吵着要退学回国。”
“也是,你太皮了。”
“不过都回不去了,想这些也没用~”计言十感慨着,环在他腰上的小手下意识紧了紧,“反正我觉得现在很好。”
“嗯,现在很好。”他又重新微笑起来,没来由地想起她刚才轻声的哼唱。
爱只是爱,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
他想要给她的,或许只是世间最平凡的东西。
可他甘愿将这份平凡的感情,绞进永不停歇的时光巨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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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言十很苦恼,她已经连续一个多礼拜没更新漫画了。
她天天躲在慕衡家里画插画,根本不敢打开微博。小桃花扬言已经集结了全班同学,要一块来她家里催更。
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自从和慕衡的关系进了一步之后,她就不敢再画《秀恩爱的一百种死法》了。
没别的,就是突然怕死了。
怪只怪先前下手太狠,漫画里的主角一个死得比一个惨,现在她走到哪儿都能联想起漫画内容。
有个经典的恐怖片系列叫《死神来了》,里头的人就是走到哪儿都能花式出意外,画面血腥得让人无法直视。计言十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可能自己真的太缺德了,很怕突然来个现世报,走在路上被鲨鱼吃了,或是睡觉的时候被砖头砸死?
就和她系列恶趣味漫画的宗旨一样,一切皆有可能。
于是她幽幽地躲在慕衡家的地板上,抱着个画本乱涂乱画,没过多久就画出了个新的小故事,传上网跪求读者暂且收起杀意。
故事的名字也很愚蠢,叫《四婶来了》,一股浓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