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中意乱情迷的那夜,她举止怪异又迅速清醒,然后……
然后她说她自封了内息。
越槿歌向来不清楚江湖中的心法套路,只当内息既然能封,自然轻而易举能解得开,却忘了白藤本就是有伤之人。
一箭深入琵琶筋骨处,她还强力运功封住内息,怪不得练武之身,伤处却迟迟不好,体质日渐孱弱。
她究竟把自己当甚么了?!
越槿歌气极,一时冲到白藤面前,见她端身而立,眼神不自然地却错开了他,越槿歌心里大致是清楚了,竭力平和道:“大夫说的都是真的罢,你明知后果做甚么还这般作为?”
白藤有意无意瞒了他一路,有些心虚,事已至此只好老实交代,“确是不假,白藤修炼的武功劲道鬼魅,趁伤重之际反噬心智,难保不会伤了你,将其封住是最好的办法。”
她不会说话,尤其是在越槿歌面前,将原委简单解释一番,其他便不再开口。不知何时起,她一心只为越槿歌打算,至于代价多大她从未在意。
这大夫说的也有夸大之嫌,以她的身体情况,纵是禁封武功心法紊乱,支撑三月亦是无碍,届时她早已回到凉州天门,师父师兄自会想方设法救治她。
最多不过武功尽失成为废人,哪里会有性命之虞。
她心性冷淡,对外事向来漠不在意,没了武功也不会过多在乎,做普通农妇还是快意江湖的侠女,于她而言都一样。
当然,白藤也不会讲与越槿歌知晓就是。
越槿歌又是恼怒又是气愤,几欲想冲上前狠狠给白藤两耳光,深呼吸几口气,还是忍住了,他来回负手踱步,最后死死抵住白藤,咬牙怒道:“谁叫你这样做了?!你一厢情愿地讨好我,我可有说过要接受吗?!”
以命相救,一次不够,她还来第二回!他的命贵如金山银山,她的命就不是命了?
越槿歌心里惨然,为他这样一个只知玩乐,游手好闲的废皇子,值得么……
白藤听见越槿歌难掩的愤怒之辞,羽睫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嘴唇依旧抿起愈显苍白。
她把头别在一边,身子瘦而高挑,直直立于门边,什么话也没说。
徐大夫饶有兴致观看,也不打断他们,自己又进屋去了。越槿歌见他不管他们,来不及继续生气,立马拦下大夫,“大夫您妙手回春,既能看出病因,必能有法子诊治。只愿您能救救她,在下衔草结环无以相报。”
他说得真诚恳切,细腻如玉的面容因为担忧着急,甚至有些发红。
徐大夫气定神闲侧过身,轻笑一声:“早先不晓得寻大夫治,如今赖上我了。”
越槿歌踌躇犹豫,欲要再说什么。
“也罢——”徐大夫打断他,三角眼微眯,“隐居好些年了,难得遇到这作茧自缚的奇症,也是有趣。施金针将经脉打通,辅以几贴药材煎服,三月定能保命,至于其他,恕老朽无能为力。”
他说得怪没好气,白藤听他这话,却也能理解。二皇子心思狠辣,射出那一箭是下了狠手的,能护住她性命已是极不容易,连她师父也不可确然担保将她恢复如初。
越槿歌闻言大喜,再朝他恭敬行礼,“如此便多谢老先生了!”白藤见越槿歌这模样,纵是心中无意逗留,到底还是乖巧地踏步进来。
越槿歌立时体贴搀扶着她。
“莫急,我可不是甚么乐善好施的大菩萨。”徐大夫斜斜扫了他二人一眼,端着口气,“施针损耗心血,药材亦是名贵不可言,酬金还是事先说好的妥当。”
“只要能治好白藤内伤,酬劳自然不用说!”越槿歌一口回道。
白藤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咽下嘴边的话。
他在皇宫里少有用银子的机会,往日出宫玩乐,只消同掌事公公打个照面,银钱只管拿便是。越槿歌本就贵为先皇后所出的皇子,还有个入局朝堂的同母太子兄长,身份尊贵自不必说,挥金如土也无人敢说甚么。
此番逃离得突然,纵身着宫廷软锻袍,头带白玉冠,又哪里会随身带着银子。
就连方才的茶水钱也是白藤出的。
甫一说完,越槿歌立即摸摸自身,而后极为自然地问向身边的白藤,“你快将银钱拿出,交予先生。”
白藤随他命令,从腰带里掏出十来个铜板并几粒碎银子,她目光锁在上头挪不开,在手里细数两下,而后缓慢递出。
屋舍里唯有药香清幽依旧,简陋静默的氛围下凭添几分僵持。
越槿歌意料不及,暂且抛下徐大夫难看的脸色,凑到白藤耳边,压低声音问:“只有这么些?”
饶是他再不懂,也晓得光是买药也不止这几个数。
白藤目光淡定,坦然点头,“一个铜板可买三个馒头,足够了。”
越槿歌心里叹息,见徐大夫嘴角抽搐,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只差亲口撵人了。
“老朽不多赘言,施一回针二两银子,一帖药五十钱,将来半月里两日一针,每日药罐不离,你们若是耗得起,那便留下罢。”
白藤面上未有显露,不忘小心,迈步要走。
越槿歌立时将她拦在原地,管顾不得其他,脱口道:“您这是何意,顶多不过几十来两银子,计较过了头倒辜负您江湖中积攒的名声,只管先治便是,还怕我们给不起钱欺了您不成!”
转过头,又对着白藤一锤定音:“你也莫老想着要走,我们就待在这,病养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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