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本将军的话,你是没听明白?”
李忆低下头:“微臣不敢。”
“那便好。”君赢冽冷笑:“既然本王现在还是将军,当然也有权力调动大军,你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不敢违逆军令才是。”
李忆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君赢冽见他站著不动,眉宇一拧,不由冷声斥道:“李忆!”
李忆扑通一声跪下,抖了半响,压抑著声音道:“将军您这是何必,白大人既然去了,必定是有能自保的法子,您是将军,打仗一事,该比微臣明白得多,战事凶险,一个不慎……”李忆顿了顿,抬起头来望著他,一字一顿道:“那便真的是全军覆灭。”
君赢冽眯起眼睛。
李忆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半响,君赢冽沈下目光,冷声道:“李忆,我意已决。”
李忆轻轻一震,过了许久,才从地上起来,望著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
君赢冽撤开目光,对著什麽,微微出神。
李忆随著他的目光看去,是那脚边的火盆。
火盆中的星子已全数隐灭,徒有灰烬,飞飞扬扬的,被吹了一地。
李忆心中一叹,依稀记得,白大人每晚,都会端这样一个火盆来。
徒有灰烬,黯淡的灰与白,纵横交错地铺在冰凉冷漠的地上,李忆望著君赢冽,不由呆住。
将军眼中的什麽东西,好像一瞬间,就碎了。
醉莲 第五十九章
夕阳西下,淡淡的青石道路上,一层细细的金色,缓缓地铺开在上面,虽然周遭空气依旧寒冷,驿站也再不似以前繁华,可越往北上走,白予灏就越清楚,京都叛乱的血色喧嚣,正随著这不再繁华与不再喧闹的街道,渐渐清晰起来。
马蹄声十分急促,坚硬如铁的马蹄踏在脆声阵阵的青石小道上,周围是死人一般的惨淡沈寂,白予灏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心中十分焦急,一是担心那远在京都的皇上性命不保,二是……担心那隐在南边的赢冽……
一双冷冽倨傲的眸子瞬间划过脑海,白予灏拉著马缰的手突然一抖,心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揪痛起来。
冷冽的寒风割著两鬓刮过,漆黑柔顺的长发凌乱地在身後拂动,两鬓有些碎发丝丝缕缕地荡在眼前,白予灏莫名地焦急著,也莫名地心急著,拉著马缰的手紧了紧,嘴中大喝一声,双腿一夹,坐下的烈马嘶鸣一声,随即又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本来的战马早已被他换下,现在他骑的,是昨日在驿站中休息换的,幸好那驿站的士兵还未离去,他付了比平日多一倍的银子,才买下了这匹马。这匹马本来也不是什麽好马,极为普通,可是现在战事连连,人马紧缺,能买到一匹像样的成年马匹,已属不易。
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白予灏又奔了一会儿,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客栈,那客栈门牌上挂著两只灯笼,昏黄的灯光微微若若的从薄得发白的纸中透出来,有些灰暗破败的气息。一连几天未曾歇息,白予灏微微有些怠倦,心想著身上带的干粮也不够了,便收紧马缰,迅速向哪里奔去。
马蹄声在客栈门口吁了一声才停下,白予灏跳下马背,拍了拍身上的土,才推门而入。
客栈是不一样的冷清,只有一个掌柜在台前懒懒地拨著算盘,一个店小二趴在粗陋的饭桌上呼呼地打著呼噜,时而不清不醒地抓两下头发,然後又沈沈睡去。那掌柜也是呵欠连天,十分懒散地托著腮帮子,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著什麽。
白予灏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二人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掌柜恨恨地来了句:“谁啊!?”
白予灏怔了一下,然後呵呵笑道:“掌柜的,你这样的待客之道,难怪生意如此惨淡。”
掌柜的见是客人,而且还是如此隽秀清澈之人,不禁失神了一下,连忙讨好百般讨好地跑过去,顺便揪醒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店小二。
“客官?打尖还是吃饭?”掌柜的殷勤道。
白予灏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道:“给我准备些干粮和小菜,再烫壶烧酒,这天气太寒,不喝些不行。”
店小二连连称是地下去了,那掌柜的却还是微微奇怪,一双j-i,ng明的眸子瞅著他打量来打量去,好似在窥探著什麽。
白予灏冲他笑笑:“我可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掌柜的为何如此看我?”
那掌柜的想了想,琢磨了一番,才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客官,您是从哪里来的?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要北上,可北边不安全,我劝您,可千万别去才好。”
白予灏点点头:“我知道,京都叛乱,可是这事?”
“不仅叛乱啊!”那掌柜的摇摇头,故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据说,当今皇上下落不明,叛军都要打到宫里了,您现在去,不是故意送死麽?客官,容我劝一句啊……您还是赶快从哪来回哪去吧,否则啊……真是不知道怎麽死的。”
白予灏张了张嘴想说话,这时候小二恰巧端了菜上来,一一摆好。菜色很粗,远远不比宫里的j-i,ng致,但白予灏在军中已呆了好些时日,什麽粗糙的没有吃过,所以也并不放在心上。
“掌柜的,你说,叛军打到了宫里?”白予灏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
掌柜的叹了一声,摊摊手道:“这不?你看,现在这座城市,冷冷清清的,哪里还有人际,多数都逃到了南方,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