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灏轻轻一震,低头一看,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小影子:“……想想?……是想想吗?……”白予灏蹲下来摸他,手有些不可思议地颤抖,仿佛连声音,都嘶哑的厉害。
“咦?叔叔知道我的名字?”想想笑的天真烂漫,小小的脸上浮上了抹不好意思的红晕。
“恩,恩……”白予灏慌忙点头,眼中一热,猛地就抱住了他,抱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想想有些奇怪,呆呆的:“叔叔……”
白予灏过了好半天才放开他,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头发,并不说话。
想想忽然一下就升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来,亲昵温柔的,娇宠疼爱的,虽然兰儿姐姐对他也很好,可是却是不一样的,至於是怎麽不一样,他歪著脑袋想了想,总是说不出来。
“你和你爹爹……过的好不好?”
“恩。”想想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爹爹对我很好,虽然他们总说我是野孩子,不过爹爹很疼我,我有爹爹很幸福……”
白予灏的手抖了一下,停了好久才道:“乖……想想真乖……”
君赢冽背身而立,一直都没有回头。闻言,也禁不住轻轻一震,然後便垂下眼帘,紧紧抿起唇角,逼出苦涩的味道。
“赢冽……”白予灏叹息,小心翼翼地摸索过来,走到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犹豫著不敢上前。
过了很久,君赢冽终於淡淡地嗯了一声。
“赢冽……我……”
“不用说了,我过的很好,你回去吧。”君赢冽的声音很平淡,静如止水,不知是不是他经历过生死的原因,仿佛看破了一切,淡淡的波澜不惊。
白予灏心中一紧:“赢冽……”
君赢冽轻笑一声,沈默了一会儿,开口唤道:“想想,走了。”
想想看看白予灏,又看看君赢冽,开口道:“可是爹爹……叔叔好难受的样子,把他扔在这里怎麽行?”
白予灏心里安慰,看著想想这麽懂事,赢冽已经把他教导的很好,乖巧柔顺,又很会疼人,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软。
“走了。”君赢冽硬邦邦地下命令。
“哦,好。”想想最後看了白予灏一眼,道了声叔叔再见,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君赢冽拉上他的小手,又紧紧攥了攥,静默一阵,头也不回地离去。
白予灏笑了一下,却没有力气再追,身体的不适渐渐扩大,毒素蔓延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血管,十分清晰的传来耳廓,紧绷了许久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走远了吗?……
白予灏垂下眼帘。
模糊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他再也看不见。
“呃……”他咬紧牙关,忽然轻逸了一声,隐忍了半响,终於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慌乱中不失轻盈,夹杂著衣袂翻飞的声音,来人明显轻功很好,看见白予灏,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忙停下来扶住他:“白哥哥……白哥哥……”
白予灏隐忍中模糊地看了她一眼,隐约中知道是离月,噬心之毒却流窜得难以想象的迅速,不过短短一会儿,白予灏就汗s-hi重衣,神智似乎都开始麻痹。
“嗯……”白予灏不过一会儿便汗如雨下,脸孔涨得通红,几乎要s-hi透他的衣袍。
“白哥哥!”离月惊叫了一声。
听见声音,想想也忍不住回头,却吓了一跳,摇著君赢冽的手轻晃:“爹爹!你看那叔叔!他是要死了吗?怎麽那麽多的血!”
君赢冽心中一沈,突然停下脚步,拉紧他,道:“你说什麽?”
“叔叔失明了,怎麽还吐了那麽多的血?爹爹救他,叔叔是好人。”
君赢冽胸口一紧,猛然回过头去,脸色微变。
白予灏低低地轻哼一声,胸中忽然一阵紧缩,疼得全身痉挛起来。
“白哥哥!“离月虽然从小熟读医书,身边又是聚集了天下两位圣世名医,但她毕竟年纪轻轻,没有经验,突然遇到这种状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努力抱著白予灏不断打滚的身体,以免他伤上加伤。
白予灏已经疼得无法自制,刚才他已经强行运功压制,谁知这蛊一旦发作,竟是如此厉害,不过片刻,竟已撕心裂肺般,几乎要失了神智。
“白哥哥!”离月惊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人小力轻,又不敢随便移动他,这噬心毒如此厉害,想必是那潜伏已久的雌虫,终於闻到了公虫的气息,已经按捺不住。
白予灏脸上已沁满冷汗,喘息渐重,捂著胸口直不起身。
“赢冽……”他喃喃的,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大汗淋漓,沿著发尖滴下。
离月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心中不甘,忍不住哭丧道:“既然这麽痛苦,你又何必救他?自己瞎了,这样的生活很好吗?只要你不去见他,也不会毒发,重生蛊天生一对,你非要死了,你才甘心?……”离月边说边哭,眼眶通红,可惜他已神智不清,自己不论怎样责怪,他恐怕是再也听不见了。
白予灏蜷住身体,嘴中偶尔才哼出几声呻吟,闷闷的,只有汩汩不断的黑血,沿著他的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离月咬住下唇,泣不成声:“你何必,白哥哥……你这是又何必,救了他,却变成这样,你开心,你开心吗?”
没有人回答她。
白予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