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紧张,越发正襟危坐的道:“大概是。”出门不比家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纰漏。
车门打开,姜绵的丫鬟宝书、玉砚,姜辛的丫鬟吉祥、如意涌在门边,各自伸手来扶自家主子。
姜辛是姐姐,姜绵自然而然的落后她一步。可姜辛心头乱跳,难以自持。旧地重游,她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酸还是辣,一波一潮的往上涌,眼眶有如脆弱的河堤,被冲撞的摇摇欲坠,竟是疼的厉害,她很想就此捂住眼睛,号啕一场,借以祭奠上一世死的不明不白的自己。
这章家,就是她葬身之处的坟墓。
第20章、怜悯
要是姜辛死彻底了,那也就罢了,不甘也好,怨恨也罢,随着那一抔黄土,尽皆成空。/可关键是姜辛又活过来了。此刻再站在姜家,心里的滋味就不那么平顺。
她在姜家重新醒过来,不是没反思过。
她承认,上一辈子落得那么个结局,有她自己的过失,是她活该,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那么敏感、自卑,谁让她那么孱弱、病虚,谁让她内向、被动,谁让她懦弱、无能?谁让她守了十年空房,却到底按捺不住寂寞……
她从恶梦里醒来,对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过去了,幸好都过去了,好在都过去了。
过去了的,是她的恶梦和记忆。那些留下来的屈辱和伤痕犹在,有很多次,她都仿佛听见耳边对她的嘲笑,还有冷厉却又痛恨的詈骂。
前者是章家仆妇丫鬟,后者是章家的主子。
姜辛才醒过来那一段时间,几乎都是在脆弱的戒备中睡着又醒来的,她往往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臆想,那种羞愧、屈辱的感觉,让她不敢见人,甚至恨自己为什么要重新醒过来,恨不得再死一回。
可不管怎么样,那些过去的记忆终于稀薄,她挺过来了,她对自己说:既然过去了的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不过去,纠缠的也只是她自己,折磨的也是她自己。
连佛家都讲,放弃过去与未来,只重在当下吗?那些发生过的,她已经用死做了代价,这一世,很多都还没发生,她一定会好好管束自己,绝对不做出让千夫所指的事来。
所以姜辛不是没想过,这辈子只要不嫁进章家,章家那些人,就都算了吧,曾经辜负过她的,曾经她辜负的,都和她没关系。
可直到站在姜家的这一寸土地上,那些曾经如潮涌般纷至杳来。也只有这一刻姜辛才明白,说放下,太简单,真的放下,太艰难。多容易,那些曾经辜负她的人……不论上一世她活着还是死去,他们都活的好好的。就是这一世,不管她是否仍然参与进章家的生活,他们依然会活得好好的。
可她呢?生生被埋葬。
多可悲,只有“辜负”两个字,便道尽了她的半生,甚至换不来旁人的一声叹息,便轻描淡写的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姜家是怎么被辜负的。
十年,就算她生的不美不漂亮,可那也是一条命,她也曾是一个花信少女,却被骗被哄被瞒被欺,被迫把她小一半的生命都耗费在了章家。
这哪里是“不计较”三个字就能抵消得了的?
可她又能怎么计较?
章家同官宦世家,姜家几代在周朝为官的寥寥无几,何谈和章家计较?更不用说二房是姜家最弱,她是无父无兄的孤女,怎么和章家计较?
一时间姜辛头痛如裂。
姜绵看她脸色不好,狐疑的问:“二姐姐,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她岂止是不舒服,简直是极其不舒服。可如果她这时候退怯了,那才是不战而败呢。
姜辛并不怕姜家,她是恨姜家,可再恨,光在这儿站着不解决任何问题。横竖来也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管姜辛怎么不甘,她也不能不承认,目前她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寄希望于章家瞧不中她,她才能得以苟活。
因此姜辛略微定了定神,无意识的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很好。”
姜辛、姜绵和姜蜜跟着姜大太太去见了章老太太。
堂上花团锦簇,围了一屋子的人。
三姐妹微微垂首,目不斜视,上前见礼。
章老太太笑着和姜大太太寒暄过了,这才笑道:“这就是你们府里的三位姑娘?快过来让我瞧瞧。”
她拉着姜蜜的手,赞一声“好”,再拉着姜绵的手,道一声“妙”。但态度还是有分别的。
姜蜜虽是大房的姑娘,可终究是庶出,因此章老太太带着点轻慢。姜绵倒是嫡出,但商户人家,未免身份太低。况且只是姜大太太的侄女,章老太太肯敷衍她,却不代表肯敷衍没来的姜三太太。
因此章老太太对姜绵不免有些淡漠。
等到拉了姜辛的手,章老太太不禁一怔,本来夸人的话都到了嘴边,硬是生生咽下,强笑道:“可怜见的,这就是且直的遗孤了吧?”
且直是姜二老爷姜松的字,章老太太要叫他一声侄儿。
姜松英年早逝,在燕城可不是秘密,毕竟章家和姜家也互有往来。都知道他只留下一个弱女,连个儿子都没有,姜家二房可算是绝户了。
姜辛病弱,燕城里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章老太太今儿也还是头一遭见,不免和传闻印证了一回:这孩子生的瘦削单薄,实在不是福相。
姜辛本就敏感,何况有上一世的印象比照着,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