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只是他的客套之词,她心虚甚么!
第31章、交谈
姜辛心中大定,垂眸道:“不曾。”
“哦。”刚才姜辛那一眼,让章哲吓了一跳。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仿佛那疑惑在那双清净的眸子里都盛不下了,立刻就要溢出来。
他心痒痒的,恨不得即刻伸手去盛接,好像这样才能把那澄澈的疑惑看得分明。
她在疑惑什么?他的话并无失礼之处。还有,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她的宽容不是无的放矢,竟似对他很熟悉一般,因为熟悉,仿佛她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无比的笃定,仿佛笃定他并无恶意。
而这份善意,连章哲自己都不那么笃定,她又凭什么?
如果不是他无比的确认,他们素未谋面,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章哲一向自诩颇有自制力,可他今天很失态,这让他十分懊恼。
姜辛就像一只深林里的小鹿,因为他而露出惊惶。他鬼使神差的要屏住呼吸,想要告诉她他并无恶意,不过是无意闯入,从不曾想过要打扰她的清净。
章哲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倒是奇怪,你不曾来过,怎么倒好像认路一样。”
要不是有过刚才的心虚,这会儿姜辛一定会跳起来。她暗暗懊悔自己刚才只顾着想心思,忘了自己不是从前的章家三奶奶,而是姜家未嫁的二姑娘,竟下意识的往右边岔路上走。
大概就因为此,所以才惹得章哲怀疑了吧。
姜辛摇摇头,窘迫的道:“不是,我是想当然耳,以为贵府也是这般设计……”她侃侃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是班门弄斧了,她那点儿可怜的风水知识,还是上一世从章哲这儿听到的呢,因此姜辛满面通红,恨的想要撞墙。
章哲心下惊讶,脸上也表露出来:“你懂的倒是多。”
姜辛有些哑口无言,这明显是个谎言,此刻竟是连圆都圆不上,只能嚅嚅的道:“不过是闲看来的……”
章哲笑着又问:“哦,姜二姑娘平时很爱看书?都看的是什么书?”
这又是一个谎言,姜辛有些哑然,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望了一眼章哲:我说实话,你当真不会大惊小怪?
不防对上章哲那副极为专注认真的眸子,章辛心头猛笑,仿佛热水溢了出来,洒了满身,她坐立难安,几乎是立刻低了头,捏着鼻子轻声道:“读的不多。”
章哲把姜辛的窘然当作了羞涩。
他也觉得自己唐突,大周朝的风俗,女子无才是德,京城那边倒还好,颇推崇几个才女,可燕城这边,能学点琴棋书画的女子就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至于读书,不说各个都是睁眼瞎就已经是恭违了。
想来姜辛也不例外,难得她懂得是这种偏门的东西,他一时兴起,倒拿她当了知己,其实她不过是个寻常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略知一二,也是纸上谈兵。
章哲很了然,很体贴的拉开话题,问:“你是怎么分辩出东南西北的?”
姜辛道:“日出东方,正午时为南,日落为西……”
章哲好笑的问:“如果没有太阳呢?”
姜辛抬头望树,道:“枝叶繁茂者为南,反之为北。”
姜辛苦笑着拭掉头上的冷汗。
如意在一旁道:“章六爷倒是平易近人的很。”
姜辛板着脸,道:“不许胡说。”
如意也就伸了伸舌头,道:“是。”她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呢,章六爷平易近人,可姑娘也博学多才,不遑多让啊。
这里是章家,隔墙有耳,若被人知晓她们主仆在议论章家的爷们儿,难免被人误会姜家的姑娘们举止轻浮。
如意从前只觉得姑娘内向、自尊,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姑娘的言行中都带着谨慎。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刻意,仿佛她在极力的与某些人撇清着关系。
当然,这是主子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章哲并没有将姜辛真的送到西园,是姜辛主动拒绝的。她的借口堂而皇之,身子不好,此去走走停停,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就算不识路,可劳动一个丫鬟领路也就是了。
章哲才回来,说是风尘仆仆一点儿都不夸张,再者,他也确实没有那么想送姜辛去花园。只要他在府里,祖母总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让与女孩子们来个偶遇。
他孝顺是一回事,可不愿意做祖母任意摆弄的傀儡是别一回事。
再说姜辛对他的疏远那么鲜明和刻意,章哲也没那个耐心,非要让她也喜欢自己不可。
午后,章姝果然兴致勃勃的要举行赛诗会。
章哲也果然如他答应的那样,请了表弟钱益谦,还请了邵家的二郎邵云初。章贤也被章老太太勒令参加,恰逢他的两个朋友也在,一行六人,隔着纱缦,举杯小酌。
章姝命人备了纸笔,说了要求,请在座的小姐们各赋秋菊诗一首,由钱益谦代为考评,谁夺了魁首,便可得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章老太太为了凑趣,特意拿了一枝红宝石如意纹玉钗做彩头。
众女都跃跃欲试,准备大显伸手,想在要人前显胜,只有姜辛,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笔。
她已经见着了诸女中的邵嫣然。
两人今生从未见见,可邵嫣然却对她格外的亲切,离的老远,就朝她点了点头,一笑颊边带着两个小酒涡,显得格外甜美可爱。
姜辛却只是客套而疏离的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