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泉笑笑道:“老百姓爱听什么就说什么,你不怕被别人说咱们的相声低俗啊?”
何向东正色道:“这还真不是,我在民间说相声也十几年了,脏口荤口都往上使,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观众说我们的相声俗,从来没有,要说有的全都是同行。”
张文海也道:“就是嘛,什么俗不俗的,相声本来就是一个俗玩艺儿,不止是相声,咱们这些老玩艺儿哪一个不俗啊,从这些玩艺儿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是俗的,就是给观众听一乐呵,挣点吃饭钱,就是这么简单。”
“只有是俗了,它才有生命力,才有渗透力,观众可不就爱听那些家长里短,吃喝拉撒,王家老爷子和刘家老太太好上了这些东西么,生活里面也就是这点东西嘛。现在咱们这些老玩艺儿没人听了,就是因为不俗了,一味追求高雅追求教育意义,这不行,咱们要弄就要弄俗的东西。”
听得张文海如此说道,何向东和范文泉也是哈哈大笑,其实他们俩的想法和张文海是一模一样的,几人对相声的看法都是一致的,难得遇知己,这怎么能不开心啊。
范文泉看看两人,兴奋道:“其实我实话跟你们说啊,在专业团这些年可把我给憋坏了,成天批评这个社会现象,指责那个社会现实,我的天,哪有那么多东西给我批评的啊。好不容易弄出个还不错的本子吧,还被我们领导改的一塌糊涂,哎呀,那说的反正我不管,我现在都退休了,一定是要说痛快的,管他鸟事,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何向东憋着笑,对范文泉道:“师叔,你真俗啊。”
范文泉张嘴就喷:“滚蛋。”
“哈哈”几人都是大笑。
何向东道:“那咱在哪儿说啊,我这些日子跑了不少穴了,就没说相声的地儿,他们也不让我搭班。”
张文海道:“是,现在北京民间是没说相声的,全国说相声的都在专业团里面呢,要有说的也是在一些小县城里面,大城市里面基本没有。”
何向东皱了皱眉,问道:“那咱怎么办?总得找一地儿说相声吧,看看哪个场子能让我们搭一下班?”
张文海却道:“搭什么班呀,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让咱们说相声的搭班吧。你就算去了,你跟人家一个唱戏的一起表演,是听戏啊,还是听你相声啊,这不成啊,咱们要弄啊,就自己租一个场子下来,弄一个相声园子,就单纯表演相声。以前在旧社会,不是在园子里面表演相声大会么,咱们现在也这么来,就弄个相声大会。”
何向东点点头,弄相声大会是个好主意,对推广相声有好处,也能让爱看相声的观众看个过瘾,只是这么些年他都是和别人搭班惯了,这第一次自己单干,他心里也没底啊,他迟疑道:“弄相声大会是好,只是吧,这自己租场子,这得不少钱吧?”
范文泉也开腔了,他一指张文海,对何向东说道:“要钱你怕什么啊,诺,你这旁边不是坐着一貔貅么。”
张文海不乐意了,没好气道:“你才只进不出呢,我一糟老头子可没多少钱啊。”
范文泉道:“你少来,你那些年可没少挣啊。”
张文海道:“挣什么呀,八十年代那会儿,你们说相声的一个月就几百块,一年也就三四千的样子,我做生意一年有个**万,对你们来说当然是个天文数字了啊。可现在物价涨得多快啊,那时候的**万放到现在也顶多算是还可以,现在你在北京城一个月没有四五千你就活不下去,当年有个几百块就活的很滋润咯,这日子啊,我想要不了几年,一个月没个一两万你在北京饭都吃不起。”
范文泉没好气道:“行了,别扯那么远。你这个貔貅能炸出几斤油来我很清楚,我们这儿正要干事业呢,别扣扣索索的,你还真的想把你那点钱带到棺材里面啊?”
张文海也笑了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道:“我也不瞒你,我在八十年代那会儿确实挣了几十万了,在当时算是一笔大钱了,后来生意不好做,我也就改行了。这些年东买西办的也花出去不少了,现在我这还有个十几万的,本来打算在三环里面置办一房子的,现在我就把这钱拿出来咱们先干相声再说。还有老范你也是,别老挤兑我,你那点养老钱也拿出一部分来,别抠的跟什么似得。”
范文泉大笑:“哈哈,你这老鬼还把想法打到我头上来了啊,好,我也把棺材本都拿出来,省的你笑话我。”
“这才像样嘛。”张文海也露出了笑意。
“二位,二位。”何向东及时出声劝住了两人,他很认真道:“您二位都是我的长辈,放下退休清闲生活不享受,反而费大工夫来扶持我这个晚辈,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个租园子的钱真的不能再让您二位出了,真的。”
张文海摆摆手道:“你甭客气,我们也不是为了捧你,而是为了相声,我们年纪大了没什么用了,只能是寄希望在下一代身上了,也不是冲着你来的。就算今天冒出来一个何向西,何向南,何向北,只要他有你这份本事,有这份爱相声的心,我们一样会捧他,所以啊,你就甭客气了,干事业可不得大伙儿一起出力嘛。”
范文泉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何向东轻叹一口气,心中感慨良多,他感动地笑着,这二位老先生为了捧自己都把养老钱拿出来了,可是他又怎么受得起呢,他道:“是啊,干事业嘛,大伙儿都要出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