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愣,便哭骂了起来:“我爹才去了多久,便忘记我秦家的好处了……”
我快走几步,离了身后的哭骂声。
可是,事情并没有玩,与夏西国订亲的塔何国也听说了公主被一个男人囚禁了要当小老婆的事,顿时闹腾起来,又听说囚禁公主的是天朝的皇商,本和天朝就有些摩擦的国家,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无论我怎么求人,怎么大笔大笔地送金银,这事还是传到了天朝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本就对秦家越来越行商不利不满,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为顾及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和维持的和平,大怒之下不仅将秦之敬交由了夏西国王处置,还剥夺了秦家皇商的资格,雷厉风行地将大部分的财产充了国库,但总算念及往日秦爷的情分,留下了几处商铺和一些财产。
但是,秦之敬还在夏西国得天牢里。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秦家迅速地天下甲富的皇商变成了最普通的一户商户人家。
我遣散了下属和奴仆,只留下几十个贴身的奴仆和忠心的下属,还有属于秦家和杜家的银钱再加上保留的店铺、产业,我相信凭我经营的能力,要过上富贵人家的日子还是可以的。
秦雨荷快将眼泪哭干了,成日价的怪她哥哥荒唐,怪我败了秦家。
她受不了那么沉重的打击,从娴雅讲究的贵小姐变成了指天骂地的怨妇。
我不愿意多发一言,只尽量地避开她,我只能让着她。
一日爹爹找到了我,对我叹了口气,然后说,秦爷对我杜家恩重如山,就算秦之敬再怎么不好,也是秦爷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出来。
我静默半响,应道:“是,父亲。”
我只能尽孝,尽了他的忠义之心。
我再次将店铺和房产、田产变卖了许多,加上剩余的金银,全力应酬周转,终于将秦之敬救了出来。
他出来时,已经如废人一般,眼神呆滞惊恐,一条腿的腿骨断了,没有及时医治,已经无法正常行走了,见了我眼里终于有点神采,连滚带爬地扑上来抱着我痛哭。
我再大的怨恨,在见了他这副模样之后也消了,叹了口气,我令两个下人扶住他,挥了挥手道:“回家罢。”
但家里的下人只能再次遣散,剩下的财产,已经不足以养活那一大群人了。
而我经过这一连番的闹腾,也心灰了。
我带了秦雨荷和我的儿子杜岩,还有我的爹爹和秦之敬一家,只带了几个下人,回到了中原,在一个小郡城住了下来,买了百来亩地、开了几个小店铺度日。
虽然过得不算清贫,但秦雨荷显然不适应这样的日子,她无尽地怀念着秦家败落之前锦衣玉食、奴婢成群,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日子,我无法安慰她,只少往她房里去,尽心教导我的儿子。
一次因为店铺里的一桩生意,我必须出一趟远门,我细细地向秦雨荷交代了家里要注意的事项,特别是老父身子骨远不如从前,已经不太好了,要她留意些,她一口应了,我虽然不太放心,也选择了相信她。
可是,一个多月侯,我因为担心家里的情况,提前了回来,先去了父亲的房间里,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闷热和难闻得屎尿臭味简直将我熏了一个踉跄,房间里一片漆黑,老父的声音苍老沙哑得让我想落泪:“谁呀?”
我心头的怒气直冲脑门,如要爆发一般,强自压下心头强烈的懊悔、愤怒和心痛,我哑声道:“是我,父亲。”
屋里静了一静,接着听得父亲微微颤抖的声音:“真儿、真儿……”
他好久没这样叫我了,我的心如有一只手狠狠地捏着,我扑了上去:“父亲,我在。”
父亲道:“真儿,回来就好,我还怕……”却顿住了没说。
我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他是怕还没等到我回来就先去了。
我安慰了父亲,伺候他睡下,只闻得他的床铺一片浓重的汗酸臭味。
我皱了皱眉,走道窗前开了窗户,一阵清新的风吹来,我深吸了口气,才发现并不算闷热的天气里,我在这屋里一会,竟然出了一身薄汗。
转头打量屋子时,我的心一阵阵抽紧抽痛,床前不远的桌子上摆满了盘盘碟碟,里面残余的饭菜发出陈腐的味道,床后的便桶周围污秽一片,老父形容枯槁,被子上一片片的污迹。
老父大概听得我呼吸变重,叹道:“你别怪你媳妇,她也不易,千万别为了我吵架,只要你们过得好便成。”
我应了一声,转身便冲了出去,院子外站着忐忑不安的顾伯,我点头冷笑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父亲的吗?”
顾伯跪了下来:“我对不起少爷、对不起老爷,可是……”
“可是什么?”我厉声问道。
“我向少奶奶要老爷的药钱,少奶奶说老爷老是药罐子掉着,家里饭都吃不饱了,还吃什么药,我听不过顶了几句,她便赶了我出去,不许我进老爷的院子,派了她的人名叫珊姐的来伺候,说不许我告诉你……”
我没有听完,往我的房里疾步行去,大力推开门,秦雨荷正坐在梳妆桌前催着丫头快快妆扮。
她转头看是我,忙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握着一盒不及放下的胭脂:“爷回来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回来得早了,你还来不及装扮罢?”
她怔了一怔,我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她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