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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功夫去看那被他提上台,被迫助兴的顾倾城,与手下人匆匆交待几句后便快马加鞭去寻岳乾陵。
绵河是大夏流域最广,跨度最大的一条河,被大夏子民视为母亲河。只是这条母亲河脾气不大好,每每雨季她必然要破堤那么一两次,将附近的村庄淹了。今年的雨季下了场格外久的暴雨,绵河的下游被淹了大半,死伤惨重。
大雨过后又是连着一月的艳阳天,此时也步入夏日,尸体未及时处理很容易爆发瘟疫,到时,又是一番伤亡。岳乾陵虽紧赶慢赶,最终还是避不过第二次灾祸,瘟疫席卷而来。
此间,疫病最严重的属木原县。木原县地势崎岖,依山傍水,绵河破堤尚未影响至此,只是这木原县一旁的山势险峻,爆发了山洪,堵了路口,待岳乾陵赶至木原县内部时,瘟疫已经爆发。
岳乾陵的疫病也是在此感染。
岳乾宁赶到时,只见惨砖破瓦间到处卧倒着瘦骨嶙峋的妇人或孩子,也不见青年男人的踪迹,房屋被压塌,他们甚至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很少。
许是刚从富丽的皇宫里出来,使这里的情形看上去更是凄惨。
许是因他看起来壮硕些,许多孩子已经围在他周围,伸着黑瘦的小手,讨要吃食。因为瘦小,他们的眼睛看起来大上许多,小心翼翼的望着马背上的男人。
岳乾宁蹙眉,策马而过,他不是好心人,何况他没有带什么吃的。
很快,岳乾宁就找到了有兵驻扎的房屋,虽然这房子也是破败不堪,但至少看起来能遮风避雨。
出示了令牌,士兵很恭敬的为他引路。虽然环境特殊,但依旧可以看出他们训练有素,岳乾陵将他们带的很好。
一进屋,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算宽敞的屋子里,一排排的躺满了人,他们身下只是一床薄薄的被褥。
这些人或头部或手臂、腿脚缠着止血的白纱布,他们或躺在地上,或靠在墙边,拿着一双毫无生机,黯淡无光的眸子盯着一身大红色的岳乾宁,他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岳乾宁随意扫了一眼,其中最严重的,浑身缠满白纱布,已经分辨不出男女的人躺在地上,几只蛆虫在他身下缓缓蠕动,在他缠满纱带的脸上,岳乾宁可见他缓缓动着嘴唇,朝他说着什么。
他缓缓移过头,面色冷淡的从他面前越过去。
屋里似乎有人在哀哀啜泣。
绕过同样躺满人的走廊,岳乾宁被那侍卫带到一个房门前。
岳乾宁一把推开门。
与前面相比,这里好上许多,独立的房间,且有一张土塌,可他是高高在上的安庆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岳乾宁紧抿着唇,走到床边。虽是在病中,面色苍白,他爱的那人依然如误闯凡尘的嫡仙,静静的躺在那儿,便有种清朗的气质在哪儿。
不愧是他爱的人,岳乾宁轻轻坐下,像是怕吵醒了他。可信中说他已沉睡数日,他怎么可能吵的醒他。
颤抖着指尖,岳乾宁从饱满的额头,到英挺的鼻,再到苍白的薄唇,像对待珍宝一般缓缓抚过岳乾陵的整个脸,看着他的眼神都是痴迷。
信中说此次瘟疫很是霸道,死于疫病的人不在少数。
半晌,他用轻柔到有些变态的声音问:“医师怎么说?”
从久安赶到木原县,他累死了两匹宝马,不眠不休的赶到这里,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想,若是他死了,他便要整个天下来陪葬。
“医师说王爷并无外伤,加之身体底子好,熬过这几日的高烧,便能好了。”侍卫答。
许久的寂静。
“你说……”手忽然控制不住的大幅度颤抖,他将手缩回袖子里,声音却也是抖的“什么?”
“王爷并无大碍。”
侍卫没有得到回答,许久,他听到吩咐。
“嗯,下去罢。”那是一种极力压制,却依然在颤抖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岳乾宁的呼吸控制不住的加快,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仰起头一只手覆盖在眼睛上,眼泪从指尖里,滑出来。
不会死,不会死……太好了,你不会死,太好了……
无法形容这种心情,就像你小心翼翼保护的东西就要死去,伤心难过无法改变事实,已经想好要将你心爱的东西埋葬在哪儿,而他却突然复苏,完好如初。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就像突然拥有的全世界,甚至比拥有全世界更激动人心。
木原县的一座荒山里,或者说是个小山包,那里被挖了一个巨坑,一具具尸体被甩了进去。坑边围了许多孱弱的灾民,他们被挡着,不允许靠近。望着那如同扔垃圾一样被扔出去的亲人,他们无力反抗,只能围在坑边嚎啕大哭。
在大夏,有这样的说法。人死后,灵魂会在体内稍做停留,灵魂惧火,如烧毁尸体,也会烧毁灵魂,不再能投胎转世。
村民们深信不疑,这些尸体都是从他们手里夺过来的。
尸体全部被丢了进去,浇上油,士兵将火把扔了进去。
火光冲天而起,空气里很快弥漫出一股奇艺的肉香,跳跃的火苗印在岳乾宁的脸上,他面无表情的看在坑边嚎啕的村民,转身离开。
“看好了。”
岳乾陵病倒,只能由他来主持大局。他不像乾陵那般优柔寡断,因瘟疫而死的村民当烧即烧,那管他们愿不愿意。连续半月下来,快死的已经死了的,只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