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完,就被沈越猛地打断:“我都找到这儿来了,你以为打岔子能糊弄过去吗!你说说,秦爷家里出的那些事,有哪件没你的掺和!”
话已至此,再没什么可虚与委蛇,百灵直视沈越,那眼神似在挑衅沈越继续往下说。
像百灵这种久经沙场的优伶,不到迫不得已,这种狗急跳墙的强硬是万万见不着的。沈越一时玩心上来,出手,挑起百灵下巴,端详了会儿,一脸妆容完美无瑕。突然使了力,摩搓着百灵下唇,好看的胭脂被揉搓殆尽,晕开在唇角。
上好的胭脂,上在该染的地方叫化妆,但碰到了手上,那便是脏东西。沈越抬指,看到指尖染脏,嫌恶地皱了皱眉,随手就擦在百灵粉妆玉琢的脸颊上,刚好不好,竖竖两条涂在眼底,像是两道血红的泪痕。
沈越收回了手,似乎才发现百灵脸上恶作剧留下的涂鸦,轻佻地‘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对不住了,百灵公子,弄脏了你的脸。不过没关系,沈某自备手巾,茶水去污,沾s-hi了给你擦干净吧。”
说着还真取出一条手帕,却被百灵出手,抓住了手腕。
百灵眼里再没有笑意,冷冷道:“沈爷别再吊人胃口了,该说的事,尽快说完,也省得沈爷继续呆在这里觉得恶心。”
沈越收回手,在手帕上擦了擦,随手丢弃在地上。“既然尝尽了被糟蹋的滋味,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那你作甚去糟蹋别人?”
百灵果然抬眸,不过这一次眼底透着了然。
沈越再次坐下,道:“怎么,被你祸害的人太多,想不起哪位来了?”
见百灵果然噎住,沈越冷笑,继续道:“那就说说秦家三爷吧。他视财如命没错,但从未想过伤害手足。你呢,抓住这一点,在秦爷面前大吹耳旁风,离间手足不算,还把秦三爷招来蓬门为君开,偷偷下药,让他对小倌欲罢不能。可怜三爷,在这里花了大把银子,却落下一身恶疾,沾了一身臭名。说白了,你要的就是就是秦爷在秦家无人能撼动的地位,这样你才能安心坐享其成,我没说错吧。”
沈越说到这里,啜一口茶润桑,接着道:“秦家人都老实,如果先找上门来的不是秦爷,而是秦三爷,那你要害的人,恐怕就是秦爷了吧。”说着挑起百灵下巴,眼神幽明不定,似要看透这张漂亮的脸背后的无数龌龊。
“不管死伤多少,只要达到你的目的,都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你的为人准则吧。你在蓬门为君开是如何除掉对手、一步步夤缘而上的,还有李爷赵爷张爷那些个悲惨事!不要以为凡事偷偷做了就没人知道,既然找盯上你,你有多少脏的见不得人的事,我都查得清楚。”
总算清楚了,为何沈越从见面开始就始终带着浓重的厌恶。只是还有一点不清楚,既然都撕破脸了,百灵也不怕问,便道:“素闻沈爷行事冷酷,不多管闲事。所以百灵好奇,沈爷与秦爷,究竟是何关系,才能让您如此大费周章调查我的底细。”
被揭了老底还能如此淡定,倒是让沈越佩服起眼前这位优伶过硬的心态了。“秦爷过去有恩于我,我自然涌泉相报。像你这种毒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有机会留在秦爷身边。不过你说,秦爷要事知道了你在他背后做的好事,会不会记恨你?”
百灵瞪大了眼:“这些事,秦爷还不知道?”
百灵脸上两道红印,配上吃惊瞪眼的动作,更像是小丑,沈越不由一笑,答非所问:“沈某要说的都说完了。出了蓬门为君开便直接拜访秦府,届时,秦爷便知道了。”
沈越只听得身后一声冷哼:“秦爷重诺,哪怕听了你所谓的真相,还是会回来找我,要我亲□□代。”沈越本觉胜利在望,正欲离开,但百灵幽幽一席话,却止住了他的脚步,只听身后的人继续道。
“我这一张嘴,不但歌儿唱得好听,还能说。你信不信我有能耐,把秦爷给说回来?”
沈越回眸,写了满满一眼的嫌弃与厌恶,百灵满意一笑。
只准你糟蹋我,还不准我恶心你么。
赶在沈越发话前,百灵又道:“算了,我百灵又不是没人了,非得在秦爷这棵树上吊死。这样吧,我写一封信,麻烦沈爷代劳,转交给秦爷。秦爷看了,就算沈爷不说我的事,秦爷也不会来赎我了。”
没等沈越发话,百灵便起身回房。不一会儿,拎着一张纸就出来了,放在桌上。百灵有意,不用信封包裹,清秀的字迹映入沈越眼帘。
见沈越果然目光不离信笺,百灵没好气道:“沈爷的多心真是名不虚传,知道包上信封您一样会拆开过目,好奇就尽管看了吧。”
字数不多,不过是封诀别信,百灵三言两语间,沈越便已阅毕,又推回给百灵,道:“装上信封,写上‘沈爷亲启’。”沈越笑的一脸无害,百灵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只能照办。
一切办好,沈越把信揣进怀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顿住,问道:“你就没有什么事,生怕我办不到,要格外嘱咐我的?”
“沈爷是明白人,我写这封信所要的兑换,您心里清楚。”
沈越再一次回身,这次眼里倒是写满了玩味:“百灵公子心思玲珑,沈某一届粗人自然不能猜透,还望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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