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早了?”
“不早,我们认识也有一年了,对吧?”
对方点点头,感慨时光荏苒。
而谈叙刚好想到什么,又轻声笑起来:“一年前平安夜,你喝多了打电话过来把我骂了一顿,还记得吗?”
“不太记得……”甄澄心虚地笑笑。
她是真没这个印象了,这事当时还是乔琳琳告诉她的。
“你上次不是问我,当时是怎么看你的吗?其实那时候我在想……”谈叙稍作停顿,抽空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脾气这么大,换了我,我也甩你。”
“……”她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佯装生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说完。”他笑话她孩子气,低声揭晓了答案,“现在……就是你要甩我,我也不放手。”
“我真要甩你,你不放手也没用。”
“那你试试?”
“……”
街上人们意兴阑珊,孤独的街灯经年累月伫立于此,见惯了人世间的离别和重逢。看着老房子变迁,每家每户又有了崭新的境遇。年年岁岁都是如此,生在日新月异却又毫无期待的时代里。
谈叙注视着街灯下朦胧的光影,目光落寞而沉寂。有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深处渐渐成形,宛如当年在医院里见到刚出车祸的外公时那样,被某种困惑扰乱了心神。
甄澄拉开车门,正要下车离开。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说完以后连自己也不知怎么接话,随便冒出个念头,就问她想不想看电影。
他只是头脑一热,就开口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觉得都到家了再出去看电影这种事荒谬得很。
“现在?”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你确定?”
他本想说“不确定”的,可那姑娘立刻高兴地笑着说:“那我先问问我妈!”
“……”
甄澄从来没看过夜场电影,家里虽然没门禁,但也不是多晚回去都没人管的。打电话给甄妈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晚一点回去。谁知对方正在棋牌室打麻将,自己也没回家。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嘱咐了几句早点回家,就放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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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里人很少,除了他们两人,还有四五个中学生,和一对小情侣。座位很分散,电影节奏缓慢,看得人昏昏欲睡。
她枕靠着谈叙的肩膀,闭着双眼听他在耳边轻声说话,他的语速缓慢声音低沉,说的是她从未听他说起过的话题。
“以后有空了,我陪你逛街散步。然后看电影,随便买两张票,不管好片还是烂片我们都看。或者花一下午待在咖啡馆里,点一盘你喜欢的松饼和水果味咖啡,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聊天……”
她知道那日子遥不可及,可此时此刻说再多只是徒添感伤,干脆拿出坚强懂事的模样对他说自己过得也挺好。本想说些生活里的事让他放心,而说着说着又似乎歪了方向——
“论文选题,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是建模和数据的问题。你给我的数据库账号,里面大多是英文文献,读起来太吃力了。其实我可能就是懒,就算是一堆中文文献放在面前,也没什么心思一篇篇读下去……公司里的事都挺复杂的,不是专业知识复杂,我说的是人际关系,课本上没写的那些。我那天亲耳听到一个女同事和别人说另一个平时很要好的同事的坏话。她们看到我以后想拉我也加入,我没说什么,后来她们就开始对我有所防备……我觉得我大概不适合在大公司工作,可是要我自己选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谈叙还想开口安慰,可正要启唇的时候又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电影伤感,把时间冰冷的概念化作实实在在有温度的情感。有个事实无可避免:她口中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他的位置始终是空缺的。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同时凝视着大屏幕,短暂的沉默也被无限拉长。
“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一起看电影,我的网络差,总会比你慢一点,接着就越慢越多。”
后面还有一句她没勇气说出口:“你能永远,每次,都停下来等我吗?”
“记得啊。”他轻声回答,“我记得有次看到最后你哭了,我跟你说大年夜哭哭啼啼不好,会倒霉一整年。”
“对。”
“其实我不信那个。”他把她的手放进手心里,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拢住,“我只是觉得,你一哭,我就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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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厅出来的时候已过零点,那对小情侣早已中途离场了,几个中学生还留着,大概买的是通宵的票。
电影散场,走的只有他们两人。
刚从出口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昏黄的灯光和破旧的墙壁。前方是条宽阔阴暗的走道,一眼望过去,还有种地下室的潮湿感。
生锈的管道和脚步的回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尤显诡异。
走了会儿,只看到侧面分叉路口通向漆黑一片的楼梯间。
正想着是不是走错了路,打算回头重新找找出口,谈叙就看到了身体两侧刚出现的手臂,还有背后那紧贴着自己的瘦弱小身板。
她什么都没说,忽然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怎么了?”谈叙顿了顿,竟有些不知所措,“害怕?”
“没事的,就是暗了点,可能灯坏了。”他耐心地安慰身后的姑娘,“要不,我们重新回电影院,找个工作人员问问别的出口?”
甄澄的脸颊贴着他后背,沉默着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