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大夫人苏氏胃口一向不太好,因此素斋备的样数不需要太多,温柔不过准备了三仙鱼翅、冬茹扒发菜、醋溜石耳、豆腐松、烧素蹄筋和藕鱼这六样菜,其中三样的菜名听着像荦菜,其实却是有荦菜之名、荦菜之形和荦菜之味的素菜,全靠调味功夫,连荦油都没搁一点
甜点原本没预备,但先前温柔听小环说苏氏喜欢吃甜食,于是特地加做了两道,杏仁茶和枣泥凉糕,最后做了一道清淡的粥品,名字叫太极两仪,其实不过是拿舂碎的青豆加水和调料芡成糊状,然后浇在同样芡成糊状的栗米粥上,做出太极图案,颜色黄绿相间,滋味清淡爽口。
这些菜里,有一半是小厨房里往常惯做的,刘嫂问了做法来,叫温柔依样做的,另有一半却是温柔的自出心裁了,毕竟不做点新鲜菜色,很难讨得苏氏欢喜,那么打赏自然不用想了,没准苏氏吃了不满意,还要派人来训斥刘嫂两句。
等到上房摆了饭,温柔闲了下来,心里就一直在忐忑,希望苏氏大方些,赏她点钱,这样就替她解决大问题了,谁知一直等到她午饭吃完,洗了碗劈了柴,都没见有人来,她只好失望地约了小环再去做豆酥糖。
两人在屋里忙乱了半天,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响,温柔一惊,可是手里实在腾不出空来,只得向小环使了个眼色,让她去看看外面到底是谁,结果小环刚走到门边,就讶然失声道:“娘!你怎么回来了?”
完了!温柔闻言心里一凉,她真没想到刘嫂会突然回来,现在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再要收拾已然迟了,两只沾满豆糖粉的手也不知往哪里藏才好,只得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抬眼望向已然走进屋内的刘嫂。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做什么?”果然不出所料,刘嫂进来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是生气,看看小环,又看看温柔,满面怒色道:“我寻你们寻了半日,原来却是躲在这里胡闹!”
“娘——”小环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拽住她的一只手,扭屁糖儿似地扭动了两下身子,辩解道:“我们只是做点零嘴吃,也没干什么啊……”
“做零嘴吃?!”刘嫂指着案板上那些做糖的原料气冲冲道:“做什么零嘴需要这么多东西?你是大肚子弥勒佛啊?吃得下这许多?我给你钱做什么使的?你不会去买吗?”
小环被她骂得无语,温柔看不过眼,只得辩解道:“不怨小环,都怪我,是我要做豆酥糖,只是没地方……”
“豆酥糖?”刘嫂回头又瞪了温柔一眼道:“我不管你做豆酥糖还是豆酥盐,你先告诉我这些东西哪来的?是不是大厨房里偷的?!每个月底可都是要盘帐的,少了什么,你都得给我赔出来!”
原来刘嫂反应这么激烈,是以为她们偷了东西啊!温柔稍稍松了一口气,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事情实在是瞒不下去了,何况日后若是还想借用刘嫂家的厨房,现在就得干干脆脆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于是只得低下头去,将如花家里缺钱,要给温刚调养身体,所以才出此下策,想做点东西在府里偷着卖的计划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刘嫂听完她的一番话,神色略有些缓和,可是随即想起了什么,又生气起来,指着温柔厉声道:“在府里卖东西!你就不怕被发现了打板子啊!”
“娘,没有这么严重吧?那些小厮们出门不是也常捎些东西回来府里卖么?”小环大着胆子道:“何况别人也不晓得是我们在卖,只当是我在替她们跑腿……”
她话没说完,就被刘嫂揪起了耳朵,在身上打了两下骂道:“跑腿跑腿!谁让你掺合这事来着?敢情你是不怕打啊?不知道打板子是要被扒了小衣露出光腚来的么?痛还是小事,你一个姑娘家,这脸面还要不要?还嫁不嫁人啊!”边骂,她还边拿眼看温柔。
温柔想起自己穿越的原因,脸蹭一下就红了,当时她痛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打的,哪里知道是要被扒了裤子才打呢?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天哪!这种惩罚方式连她这个现代人都感觉难以接受,何况是古代的女人,难怪她养伤的那些日子里,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有点奇怪,敢情不只是因为如花爬了老爷的床呀?还因为她被打了板子,丢了大脸。
再回想起那天执杖的人似乎是赵安和赵福,难不成赵安喜欢自己,就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他已经看了自己的身子,所以才想娶自己?怪不得他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有点手足无措呢!这样一想,温柔脸上更是火烧一样滚烫,呜呜呜,这下可真没脸见人了!不过再仔细想想,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裤子好像只被褪了一小截,痛得时候还嫌那裤子碍事呢!这么说,他们看到的应该也不多吧?算了,就当生病去医院,褪了裤子让医生扎了一针!
温柔在这里又窘又惊,那边刘嫂打了小环两下倒也罢了,毕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她气消了之后,倒想起正事来,沉着脸对温柔道:“大夫人使丫鬟来叫你,我寻了你好半日了,快跟我去回话!”
啊?此刻的温柔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刘嫂这么一说,她又猜疑起来,不知道大夫人找她到底又有什么事,该不会是看穿了那素斋是自己做的,要找自己去问话吧?不去又不行,她咬咬牙,自我安慰着,大不了就拿回答刘嫂的那番话去回答大夫人的盘问,反正只要不是那李氏找她,她就谢天谢地,该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