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微先元大笑道:「破绽竟然在此!大巫若是知道,定要后悔身上镶的铜镜
了。」
凤清菊道:「他身上的铜镜一共三只,一凸一凹一平。那只凹镜涂为黑色,
这位翼道大巫,定然擅长黑巫术。」
子微先元点头道:「翼道的黑巫术是不传之秘,只有进过十羽殿的人,方有
资格修炼。以前我曾见过翼道另一名巫者,巫耽。他身上的铜镜比巫辰多了十倍,
却没有一只凹镜。」
两人沉默片刻,凤清菊轻轻将秀发挽到耳后,「给我占一卦吧。看我该往哪
边去。」
子微先元愕然道:「你要离开?」
「我要去寻我娘。既然找不到大祭司,就试试运气吧。」
「难道你不想去枭峒吗?」
凤清菊轻叹道:「即使到了枭峒,也未必能见到月大祭司。而且当日在夷南
时,我也曾问过,大祭司似乎并没有想起什么。」
子微先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希望卦象说,你应该去的地方是夷南。」
他玩笑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占了一卦。
沉吟了一会儿,子微先元道:「你想要的线索是在东北方向。不过……此行
并不吉利。」
凤清菊清啸一声,夜空中一点红光流星般滑下。掠过树梢后,爰居张开双翼,
被峭魃君虞刺伤的彩翼已经愈合,又生出新的火羽,七彩流溢。
凤清菊侧身坐在爰居背上,「公子别矣,后会有期。」
「喂,」子微先元连忙道:「什么期?我们先定下来好不好?」
凤清菊失笑道:「我只是客气一句罢了。」她看着子微先元,低声道:「晚
些时候,我会往胤都一行。」
子微先元笑道:「太好了,也要去胤都办些事情。」
「哦,」爰居本来已经振翅欲飞,凤清菊按住鸟颈,「公子到胤都何事?」
子微先元笑道:「眼下我也不太清楚,但总会找到的。」
凤清菊笑啐一句,乘鸟飞起。
子微先元忽然飞身追去,喊道:「左右无事,不如我送你一程好了。」
28
峭魃君虞咬住一名月女的玉颈,将她鲜血吸得点滴无存,然后随手抛开。在
体内激突的戾气终于不甘地平静下来。
「它在吞噬我。」峭魃君虞说道。
专鱼抬起脸,想知道是谁打扰了主人。
「是鬼月之刀。」峭魃君虞低声道:「真是把见鬼的妖刀。连寄主也不放过。」
专鱼吃力地说道:「碧月池月女,有很多。」
为了能让峭魃君虞复生,巫羽将鬼月之刀融合在他体内。鬼月之刀使峭魃君
虞濒临消失的魂魄重新在ròu_tǐ上复活,同时不断地侵蚀他的灵魂。每当鬼月之刀
的力量爆发,峭魃君虞的黑瞳就会被红瞳代替,同时被鬼月之刀中的邪魂支配。
安抚鬼月之刀的方法就是让它饮取鲜血,尤其是碧月女子的鲜血。就像碧月
池祭司们曾经做过的那样。
峭魃君虞道:「那是饮鸩止渴。每次它吸取鲜血,力量就会更强,想制服它
也就更不容易。」
专鱼偏头想了一会儿,「不要它了。」他舌头僵硬,说话时显得很吃力,「
专鱼是主人的矛。」
峭魃君虞张开双臂,仰首道:「你拥有过无比强大的力量吗?一旦尝过那种
滋味,就再也无法忘记。如果那种力量完全失去,我宁愿重新死去,不再醒来。」
「别担心。」峭魃君虞拍了拍专鱼佝偻的背脊,「我要看看夷南人在做什么。」
夷南王城。很少有人知道,王城地下有一大片被湖水淘空的洞窟。自从辰氏
王族在此筑城以来,历代辰氏先王的遗体都被悄然安葬在窟内。
巨大的神柱从地上的宗庙大殿延伸下来,在地下弯曲成银色的蛇首。银制的
鳞甲栩栩如生,用宝石嵌成的蛇目幽幽闪动。在这些巨大的银雕蛇像之间,有一
只巨大的银盘,上面镌刻着无数类似图画的符号。
辰瑶柔白的手掌抚过银盘,用指尖辨识着上面的符文。与外界传说不同,镌
刻在银盘上的文字讲述了另外一个故事。
在天地刚刚诞生的时候,一个女子走进瑶湖,忽然风雨大作。一条银色的巨
蛇卷走了这个女子。六个月后,她生下一个男婴,就是辰氏代先祖。辰氏是
蛇神的后裔,但在后世传说中,却被有意篡改。在这篇文字中,还记录了蛇神一
则预言,辰氏源自一位女子,也将在最后一位女子身上终结,当蛇神的血裔终于
冷却,就将完成这个漫长的轮回。
洞内潮湿的空气浸透了女王朱红的衣袖,她慢慢俯下首,将姣美无瑕的玉脸
贴在银盘上,感受着祖先留下的难解讯息,耳边隐隐传来湖水拍打岩石的微响,
更增冷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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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黑色的火熊熊燃烧起来,映出一具白皙而妖
异的ròu_tǐ。
芹蝉化为鸟翼的双臂扇形张开,从岩石间伸出的铁链穿透了她的翅骨,将她
悬在半空。在她身周,围着一只直径丈许的银圈,盘在圈内的鬼蛹似乎对银器十
分畏惧,收拢着不敢越雷池半步。这三条鬼蛹较之当日纵横满殿,要小了许多,
就像一堆巨大的蚯蚓,在银圈内蠕动翻滚。
芹蝉